第一百三十九章 父親還活著

  江仲景低頭摩挲著她手腕上被麻繩勒出來的痕跡，思慮了許久，覺得是時候應該告訴她了。她今晚的表現十分出乎他的意料，或許她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柔弱，只能永遠被他護在羽翼之下。

  她也在慢慢的成長。

  「洛洛，你父親沒有死。」

  沈洛呆滯了許久，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江仲景緩緩講道：「我調查到你父親當初可能遭到了手下的背叛，在荒野中失去了蹤跡，那具運回來的屍骨，並不是你父親。年初蒼梧國使節來朝的時候，我就拜託蒼梧太子幫我到漠北與蒼梧的交界處尋找，費勁了九牛二五之力，終於在一座村莊裡，找了你父親的下落。」

  

  沈洛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你大姐姐對我們成婚的態度，我是知道的。讓你給我沖喜，雖不是我的主意，可我卻無法在你父親面前逃避這份責任。你父親同我是多年的知交好友，我需要在得到他的認可後，再徹底擁有你，否則我有愧於心，你明白嗎？」

  「你......你沒有騙我？」沈洛的眼眶都逐漸紅了起來，吱吱唔唔地說道，「我的夢......都是真的？」

  江仲景撫著她的臉頰，溫和道：「都是真的。我沒有一早就告訴你，是怕你沉不住氣，我們需要等到太子的人護送你父親秘密抵達帝京，才可以將真相公之於眾，否則他很有可能會再度陷入危險之中。」

  沈洛再也憋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江仲景取了帕子給她擦淚，輕輕拍著她的背。

  「這麼長的時間，我父親是如何存活下來的？他為什麼不想辦法聯繫我們呢？」

  江仲景說：「我目前只知，他是身受重傷後被山中獵戶所救，後來為了躲避追殺，他和一些商人沿河偷渡到了蒼梧，大抵是迫於生計，只能在當地一個農莊駐紮了下來。」

  沈洛大概明白了，又問：「那背叛父親的是何許人？」

  「此人叫秦昭，是當今的中軍都督，不過我們懷疑，他或許是受淮陰侯指使，那些刺殺你父親的人，很有可能也是淮陰侯的人。」

  秦昭？沈洛聽說過這個人，跟了父親許多年了，沒想到，竟生了噬主之心。

  「秦昭背叛父親，可以理解為是為了取代父親的位置，可淮陰侯是為何？」

  江仲景見沈洛不自覺皺起了眉頭，說：「這些都是朝堂中的爭鬥，別擔心了，陛下一定會還你父親一個公道的。」

  沈洛點點頭，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淚，說：「只要父親還活著就好。」

  「好。快吃飯，再不吃菜都涼了。」江仲景避開她的眼神，夾了一顆她討厭的紅棗放到她嘴裡，她正出神想著父親的事情，也沒有拒絕，老實吃下了。而後一餐下來，他夾什麼她就吃什麼，乖巧的很。江仲景知道，他果然猜對了，在這個女人心裡，父親比什麼都重要。

  吃過飯後，江仲景去淨室沐浴了，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沈洛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時不時滾來滾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腦袋不疼了？」他走過去坐下，問道。

  自然是還疼的，不僅疼，還暈暈的，不過自打知道了父親要回來的消息，內心的興奮之意早已勝過了疼痛。

  沈洛掀開被褥，拍拍枕頭讓他躺下來，湊進他懷裡，說：「你說，我要不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姐姐和三妹妹呢？」她們一定會激動壞了，說不定，大姐姐還會因此對江仲景改觀呢。

  江仲景不大滿意她忽略他問題的樣子，回答道：「暫且先不說了，你父親大概還有一個月才能到呢。」

  「還要這麼久？」沈洛有些失落。

  江仲景長久地注視著她卷翹的眼睫，說：「不久了，很快就過去了。」

  沈洛不以為然，枕在他的肩頭默默數著日子。江仲景低下頭想親一親她可愛的鼻尖，她忽然抬起頭來，說：「對了，我聽說，陛下今日下旨封了城？」

  「是，你被綁架的事，畢竟有損名聲，陛下便主動提出要以他被刺殺的名義，命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派兵封城搜查刺客。」

  沈洛很驚訝，皇帝竟願意這樣幫她，「我是不是該找個時間，進宮向陛下謝恩呢？」

  江仲景說：「不急，等你傷好了再去吧。」

  沈洛點點頭，應道：「好。」

  屋裡的蠟燭有些亮，江仲景便起身去吹滅了幾盞，復回到床上時，沈洛已經睡到自己的被窩裡去了，眼底好像閃著光亮，搭在被褥上的手指輕輕打著節拍，十分精神的樣子。

  「還不想睡？都累了一天了。」江仲景放下羅帳，在她身邊躺下，莫名有些難過，他仿佛已經能預見老侯爺回來的那一天，她會是什麼樣子了。不過這樣也好，他本來就準備要完璧歸趙的。

  既然如此，就不該奢望太多。

  沈洛沒有回答他，她自然是有自己的主意，寂靜的夜中，終於傳來了打更的聲音。

  十六了！

  沈洛側過身，鑽進他的被窩裡，給剛閉上眼的男人來了一個重重的親吻，「生辰快樂！」

  江仲景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姑娘，伸臂攬過她的腰讓她趴在自己胸膛上，就這樣按著不讓她動了。「知道了，睡吧。」

  沈洛怔了怔，抬起頭說：「我，我原本給你繡了一個荷包的，本打算帶去寶林寺讓高僧給開開光，可路上遇到刺客，就給弄丟了。」說起這事，沈洛的臉頰氣鼓鼓的。

  江仲景摸了摸她的發，淡淡道：「沒關係，再補一個就好了，我可以多等兩日。」

  兩日？這期限也夠短的。他倒是十分輕巧的就說出來了。

  ......

  沈洛第二日特地早早醒來，給沈言做了早點，沈言坐在圓桌旁，好奇地碰了碰沈洛腦門上的繃帶，問道：「二姐姐你是怎麼摔的？摔的這樣嚴重。」

  沈洛一邊盛著百合蓮子粥，一邊雲淡風輕地說道：「下樓梯的時候沒看仔細，就滾下去了唄。」 沈言倒是一點也沒有心疼姐姐，笑了笑，說：「姐姐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父親若知道了，定要責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