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他只是習慣了她

  他還是個不起眼的幕僚的時候，就曾大膽的拒絕過陛下的賜婚，以至於後來有一陣子，還傳出過他好男風的流言。

  沈洛卻並不認可她的話，且不說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和江仲景有過夫妻之實，在她看來，江仲景只是習慣了她，並不是接受了她。

  若當初被高僧選中的是別的女子，八成也會是這樣的結果。

  像大姐姐那樣的人，才是真的有本事。

  「那殿下，以後打算怎麼辦？」她雖然有皇家養著，離了夫家也不愁吃喝，可經歷過這一場並不愉快的和離，她與前夫的流言蜚語在京中可謂是滿天飛，即使說不上名聲掃地，但現在的環境對和離的女人總是異常苛刻，但若是能順利二嫁，有了丈夫的庇護，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了。

  沈洛看得出來，永安最近的狀態並不好，因那個無恥的宇文肖，她已經是筋疲力盡了，沈洛不希望她今後一直要面對那些事情。

  永安淡淡道：「還能怎麼辦？就這樣過下去唄，那個人死了，再也沒有人能影響到我了，我打算在京中修養一陣後，去蘇州看看山水，散散心，我兒時的乳母住在那養老，我正好順帶過去看看她。」

  沈洛有些焦急，「殿下要走？要走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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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一怔，回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半年或者一年吧。」新帝和太后對她這個落魄公主並不友好，京中的皇親國戚向來最會看人臉色，也沒人願意和她走的太近，與其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長公主府中度過餘生，倒不如趁著她還有精力和財力，多出去走走。

  反正，她走的再遠，那個人也不會再多看一眼。

  永安的神情很平淡，好像這就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可沈洛心裡卻急的不行，永安若就這麼走了，大哥得有多難過呀，他才剛為了永安殺了宇文肖出氣，一身麻煩還沒徹底解除呢，永安就這麼走了......不過這也怪大哥，什麼事情都悶在心底不說，瞎偷摸著在背後付出，可人家哪知道呀。

  她得想想法子才行。

  「那，那殿下走的時候，記得告訴臣女一聲，臣女去為殿下送行。」

  「好啊。」永安莞爾一笑，她真的很喜歡沈洛，雖然這丫頭看上去傻傻的，可也正是在經歷過那麼多以後她才發現，不是所有人都有福氣這樣一直傻下去的。

  希望江仲景能一直這樣保護好她，別讓她步了自己的後塵了。

  江仲景申正時回到家中，就瞧見沈洛不停地在屋裡來回踱步，一會望著天一會望著地，支著下巴，做冥思苦想狀，若再拿跟筆桿在嘴裡咬著，就像極了她從前考學時想不出答案的樣子。

  「沈洛，你在做什麼呢？」

  沈洛可算把他等回來了，走到他身前，鄭重其事地說：「永安要走了。」

  「走去哪？」

  「去蘇州。」

  江仲景「哦」了一聲，展開雙臂，說：「給我更衣。」

  沈洛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大哥都即將要孤獨終老了，他咋就不著急呢？難道是因為不是同一個娘生的嗎？

  江仲景見她呆愣著不動，催促道：「你想什麼呢？」

  沈洛只好一邊給他解衣帶，一邊說：「永安早上來府上找大哥了，大哥沒把真相告訴她，她好像有些難過，就過來找我說了會話，和我說她過一陣子想去趟蘇州散散心，大概要去將近一年才回來。」

  江仲景不疾不徐地：「他們之間的感情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只能讓他們自己去處理，你就別瞎操心了。好好侍奉你丈夫。」

  沈洛癟了嘴，說：「我就知道，這種事，和你說了也是白說，你是不會懂的。」

  「你很懂？」江仲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如今竟然都敢教訓起他來了。

  「那是，」沈洛瞬目道，「你想啊，永安之所以平白無故地告訴我她的去向，肯定是想讓我把這消息透露給大哥，試探大哥會不會去挽留她呀。」

  江仲景眉眼淺笑，問：「然後呢？」

  「然後？然後當然是成全她呀，還能咋辦？」

  江仲景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拿過她手裡換下來的官服，擱到衣架上。他以為，女人大多要到他母親的那個年紀，才會對做媒婆這種事分外來勁，十五歲，好像有點早了。

  不過，如果她開心的話，就隨她吧。

  沈洛全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跟在他後頭，絮絮叨叨著：「......你有沒有聽說過，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對大哥來說，是個大好的機會，雖然說，人家前夫一死就物色新人不大道德，但這回情況特殊......」

  「行了，」江仲景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說：「去給我取件大氅。」

  沈洛見他對這個話題不大感興趣，「哦」了一聲，不再說了，從立櫃裡取來舒適的大氅給他穿上，又問道：「宇文肖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

  江仲景整理著衣襟，說：「大理寺屍檢的結果中顯示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蒼梧太子也說，事放當晚，他與宇文肖同另外數名隨從在包間裡喝酒，窗戶全程都是打開的，後來，眾人一不留意，宇文肖就墜落而亡了。」

  這個結果屬實讓沈洛意外，她原以為，昨夜大哥親自去動了手，或是派別的武功高強的人去動了手，可按蒼梧太子的說法，宇文肖生前一直都與自己人在一塊，又沒有中毒的跡象，看上去，一切都像極了意外事故。

  「那大哥到底是從哪裡下的手？」

  江仲景擰著眉，搖了搖頭，說：「大哥說對了，我今日去大理寺打探了一遍，基本沒有人能從中看出疑點，不出意外的話，這樁案子，只能被斷定為是意外事故。」

  宇文肖死在了帝京，太子黨人都恨不得普天同慶，更不可能去質疑調查了。

  大哥順利逃脫了，沈洛自然是鬆了口氣，可也正因如此，她對大哥又有了新的認識，她從前怎麼也想不到，看上去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的大哥，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出這種殺人於無形的方法。

  若是掌握在別人手上，實在是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