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報復

  沈洛呆滯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伸手要去搶，「你還給我。」

  他把耳鐺捏在手心，背在身後，嚴肅道：「你再玩，再玩我就給你扔了。」

  「不玩了，不玩了。」這人好生無趣，玩個耳鐺都要被說。

  江仲景把耳鐺交回了她手中，緩緩說道：「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就問吧。」說出來，別讓他覺得她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沈洛想了想，她倒還真的有問題要問，「適才聽永安長公主說，內宮出了事，你可知是何事？」

  「就這？」她關心的，是淮陰侯吧。

  沈洛點了點頭，「不是你讓我問的。」

  江仲景說：「淮陰侯醉酒擅闖太后寢宮，衝撞了太后，暫時被陛下關押起來了。」

  沈洛驚訝不已，外臣擅闖後宮，這可是重罪，可後宮守衛森嚴，當時淮陰侯又是被陛下的人帶走的，他怎麼會跑到後宮去衝撞太后娘娘呢？

  「那，那這事嚴不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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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仲景沉吟了片刻，說：「這事，最多，就是革職查辦吧，也不算嚴重。」

  沈洛倒吸一口冷氣，這人是在唬她嗎？都革職查辦了還不嚴重？

  「淮陰侯有軍功在身，只要不是犯了謀逆大罪，陛下不會真的下決心永久革他的職的，這只是一個警告而已。」

  原來如此，沈洛有些失落，不過也是，皇帝本身就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從前張都尉在內閣的時候，尚且有德高望重之人能壓制他，讓他不至於太過猖狂，而江仲景入內閣時間不久，淮陰侯並不服他的。

  「你適才離開那麼久，是去處理這件事嗎？」

  江仲景盯著她清澈的眼眸猶豫了片刻，回道：「不是。」有些骯髒的事，沒有必要讓她知道。

  沈洛得到回答，心卻沉了下來，她還以為他是去了太后宮裡，才沾染上了那香氣，看來並不是。她並不是喜歡胡思亂想的一個人，這只是女人的直覺罷了。

  回到江府，沈洛心事重重地跟在江仲景後面向竹意堂走去，路過外院的一處小徑時，遠遠瞧見江仲允正站在涼亭下和屬下說話。

  都這麼晚了還不睡，看來真的很忙。沈洛拿過小竹手中的兩盒酸糕，快步向涼亭走去。

  「大哥。」

  江仲允轉過身，就看見沈洛走了過來，她裹著白狐皮斗篷，一蹦一跳地像只小雪兔。

  「洛洛，你們回來了。」江仲允說完，餘光旋即察覺到沈洛的背後射來一道銳利的目光，他故作沒有瞧見，淺笑著說，「壽宴好玩嗎？」

  沈洛說：「還行吧，算不上多好玩。不過，我見到了永安長公主，和她聊了一會，殿下人很好，非常熱情，還送了我兩盒酸糕呢。」

  「是嗎？」江仲允眼中的眸光慢慢暗了下來，眼角卻依舊含著笑。

  「大哥，」沈洛笑嘻嘻地把酸糕塞到了他手裡，說，「你忙了一天了，都沒和我們去玩，這兩盒酸糕，就送給你吃了。」她才不會告訴他，是她不喜歡吃才送給他的，這樣總顯得不大禮貌，而且她記得，他好像還蠻喜歡吃酸的。

  江仲允看著手裡的酸糕，開始有些猶豫，「這是公主給你的......」

  「沒事，大哥你別客氣，都是一家人......」

  「沈洛！」

  江仲景忽然在後頭不耐煩地喊道，神情不悅。

  沈洛驚詫地回過頭，這人怎麼還在這？她忙對江仲允說：「那大哥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說完，便回身朝江仲景走去，可這人見她過來了，反倒甩頭自顧自地走了，一副根本就沒想要等她的樣子。

  沈洛不想又被他嫌慢，只得快步跟上。

  江仲允望著那對相處的有些彆扭的小夫妻，低頭看著手中錦盒上的花紋，輕輕一笑，帶著一絲苦澀。

  他把錦盒抱在臂彎間，踏著風雪回到了蘅安閣，小廝袁七正蹲在屋子中間撥弄炭火，見江大爺回來了，上前給他解下披風，隨後便退下了。

  江仲允走到書案後坐下，把糖盒放在案上，輕輕打開，一塊塊精緻的糕點像麻雀牌似的，在盒中碼的整整齊齊，他記得，她以前的手藝，可沒有這麼好。

  他拿起一塊放入口中，咬了一口，酸中帶甜的口味，難怪沈洛那丫頭這樣大方，原來只是賣相變好了，口味還是沒有變的，她做的糕點，這麼多年，也只有他能吃的下了吧。

  他一塊一塊地往嘴裡塞，甚至都沒有喝過一口茶，就吃掉了大半盒。很多年前，永安臨去蒼梧前，托人送了他一盒酸糖糕，他沒捨得吃，藏在柜子里，等再拿出來的時候，竟全都壞掉了。

  這次他可學聰明了，喜歡的東西，就是要藏在肚子裡才最安全。

  袁七抬了木桶過來，放在羅漢床邊，對江仲允說：「爺，該泡腳了。」

  江仲允看向那一大桶藥水，水汽中都瀰漫著草藥的苦味，很不好聞，他想了想，說：「拿下去吧，再泡也好不了的。」

  袁七納罕，這個藥方可是前些天江大爺自個托人找的，這才泡了幾回，怎麼又說沒用呢？「爺，余太醫吩咐了要連著泡一個月呢，總得試試不是。」

  江仲允合上錦盒，放到一邊，略顯疲憊，不願多言：「你下去吧。」

  袁七心下擔憂，卻只得應諾，他們這位爺，脾氣向來是有些琢磨不透的，改日再讓老夫人勸勸他吧。

  沈洛上床躺了好一會，想起今晚發生的好多事，心裡一團亂麻，翻來覆去的，有些失眠。

  江仲景聽著旁邊悉悉索索的聲音，有點不耐煩，說：「你別動了。再動下去睡。」

  這句話猶如一把菜刀橫在了沈洛脖頸上，她旋即像被點了穴似的定住了，自從體驗過大床的舒適過後，她可不想再回到她逼仄的美人榻上了。

  不動就不動。周圍安靜得只有她深深淺淺的呼吸聲，一下接著一下，約莫是有些煩人，江仲景嘆了口氣，睜開了眼，說：「你睡不著嗎？」

  沈洛拼命地點著頭，問道：「你也睡不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