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劃痕

  他的話讓沈洛有些措手不及，她飛快思考著他是否是認真的，吱吱唔唔地道：「你......你要是真的想要的話，也可以的。」她已經嫁給他了，這是早晚都避免不了的事，只是她一直以為他沒有那方面的心思，故而也不曾主動去提過。可他今早的舉動，他的話，都說明他應該還是想要的吧。

  男人嘛......嬤嬤說的果然沒錯，誰會整日面對一個貌如天仙的妻子，卻完全無動於衷呢？除非他不行。

  江仲景沒有料到她會直接這樣說，臉漲的和柿子似的，有些不知所措。他要怎麼回應？直接拒絕的話會不會傷了她？

  

  沈洛見他不答，以為是剛才她的反應嚇到他了，這會兒這麼說，有種口是心非的感覺，就補充道：「沒關係，我不介意的。」說完，有些害羞地低下頭，卻正巧瞥見了錦被上的那幾團紅墨，目光呆滯。

  江仲景頓感不妙，脫口而出：「可是我介意。」說完，一溜煙似地跑了。

  玉雪閣正屋。

  江仲景穿著官服，正在陪老夫人吃早飯，老夫人看上去精神甚佳，給他夾了個蟹黃湯包，淺笑著說：「這是丫鬟一早去九芳齋排隊買的蟹黃湯包，洛洛最愛吃的，你嘗一個，別成天就知道醬菜配粥，多和人家洛洛學學，知道享受生活。」

  江仲景往嘴裡扒拉著白粥出神想著方才的事，有些心不在焉，老夫人瞧出兒子心裡有事，又說：「你是在想洛洛吧，別擔心，母親讓人給她留了一蒸籠呢，一會就給她送去。」

  江仲景有些尷尬，說：「母親你別瞎說，兒子沒有......」

  「呦，」老夫人忽然伸手拉過兒子的衣領，「這是......」

  江仲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才發現上面有兩道劃痕，還破皮了。

  老夫人想起昨夜吳嬤嬤的話，擔憂之意轉瞬即逝，反而露出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語氣顛怪：「你說說你，多大的人了，平日裡做什麼事看著都挺成熟穩重的，毛躁起來和那些個年輕的小伙子也沒啥區別。」

  「母親，」江仲景忙解釋道，「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

  老夫人正沉浸在喜悅中，哪聽的懂他的解釋，擺了擺手，說：「你不用解釋，母親是過來人，都懂的。不過你呀，比洛洛年長那麼多，要懂得體貼媳婦，別跟個毛頭小子似的。她年紀還小，你要慢慢來，多哄著，別嚇著她了，知道嗎？這和溫水煮青蛙是一個道理，別讀那麼多年書，都用到朝堂上去了。」

  江仲景想了想，放棄了解釋，點了點頭，老夫人看著自個兒兒子，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又是權勢滔天的內閣首輔，什麼都好，就是感情上遲鈍了些。都三十歲的人了，這些事，還要她拉下個老臉來指點。

  「你這幾道抓痕，一會讓洛洛給你擦點藥，拿點脂粉什麼的遮一遮，別去到官署里讓同僚看你笑話。」老夫人說著，自己卻忍不住笑的最開心。

  江仲景點點頭，應的很順從，心裡卻想著他這會要是敢回去，沈洛指不定怎麼和他吵呢。

  老夫人見兒子就這麼答應了，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呵斥道：「笨！」

  「又怎麼了？」江仲景嚇了一跳，一臉茫然。

  「洛洛平日裡哪有這麼早起過？更別說昨夜還被你累著了，可不得讓人家多睡會。」

  江仲景無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合著還在這考驗他呢？「母親說的是。是兒子不懂事了。」

  老夫人見兒子情緒不大對的樣子，也沒再說什麼了。

  孫嬤嬤一大清早被夫人喊來換被褥，還以為昨夜漏床上了，一進屋，卻瞧見沈洛打了盆水，在洗漱台前，拿著浸濕的帕子猛搓自己的臉，直把柔嫩白皙的皮膚都搓紅了還不停手。孫嬤嬤忙過去攔著，「夫人，這是在做什麼？」

  沈洛氣得臉頰鼓鼓的，把帕子往水盆里一甩，走到小榻前盤腿坐下，雙手插胸，簡直越想越氣。「嬤嬤，你說，怎麼會有他這麼幼稚的人呢？」

  孫嬤嬤聽她這話，想她是已經發現事情的真相了，卻仍只能裝不知道，「二爺怎麼了？」

  沈洛指了指她臉上還未徹底洗掉的紅點點，說：「我臉上這些『疹子』，全都是那個傢伙趁我睡著用墨水畫上去的！」她撩起自己的衣袖，看著昨天淡下去的「紅疹子」今天又變紅了，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嬤嬤，我到底哪裡得罪他了，他要這麼捉弄我？」天知道她昨日發現自己「毀容」了後，心情有多奔潰，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了。要不是徐太醫說問題不大......一想到徐太醫，沈洛更氣了，江仲景為了看她出醜，居然還大費周章地收買徐太醫？

  孫嬤嬤對江仲景這種行為，也有些無語，想了想，說：「依奴婢看，二爺就是逗您玩呢，好在，您沒有得紅疹，這不是件好事嗎？」

  「哪有人這樣逗人玩的？他簡直比紅疹還可怕。」妄她還真的信了他那一番安撫的話，什麼夫妻一體，什麼共同面對，全然是把她當做傻子在欺騙！

  孫嬤嬤拍著沈洛的背給她順氣，安慰道：「好了夫人，別生氣了，二爺這事是做的不大妥帖，可他沒有惡意，您今日氣過了也就算了，真為了這事傷了夫妻間的情分，不值當。」

  沈洛癟了嘴，神情懨懨，靠在孫嬤嬤肩頭。什麼夫妻情分，簡直就是忍辱負重，要不是她沒有娘家撐腰，誰敢這麼欺負她？

  這時吳嬤嬤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丫鬟，拿著一個冒著熱氣的蒸籠。

  沈洛聞到蟹黃湯包的香味，立馬就直起身來，兩眼發直。

  吳嬤嬤給沈洛請過安，瞧著她精神不大好，問道：「夫人怎麼起的這麼早？可是昨夜沒歇好？」

  沈洛說：「是啊。」托某人的福，她今天一整天都不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