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回門

  回門禮已經提前裝好了馬車，辰正時分，武寧侯府的馬車準時停在了江府門外。原先沈洛的堂兄沈柏楓主動要來接她回門，她原本是不信的，她與這個被二房寄與厚望的堂兄來往並不算多，江仲景和沈洛陸續上了馬車，馬車嘚嘚嘚地往武寧侯府駛去。

  沈洛和江仲景兩人昨夜歇的都不算好，一個放空望著窗外，一個閉目養神。車廂里唯有沈柏楓顯得格外興奮，與內閣首輔，東閣大學士同乘一輛馬車，可不是誰都有的機會，就算是他爹這樣的五品員外郎，見了江仲景這樣的人物，也只有遠遠看著的份，想到這，他心裡不免緊張了起來，屁股長了痔瘡似的局促不安。

  沈洛察覺到了沈柏楓不時投來的目光，卻故作瞧不見，好像第一回出街似的，東瞧瞧西瞧瞧，什麼都好奇。她這個堂兄想幹什麼，她還是知道的，無非是想與江仲景搭話，無奈對方一直閉著眼，不好直接開口，只好求助於她了。

  只可惜，她沈洛可不是什麼大善人，只要一想到二房那一家子，在父親過世後，挖空心思，想盡辦法把她「送」給淮陰侯那糟老頭的模樣，她就覺得分外噁心。

  到了武寧侯府，沈洛同江仲景先去了祠堂給沈懷明磕頭。

  雖然江仲景不大喜歡沈洛，但他一直非常欣賞沈懷明的為人，年輕時為保衛國土四次出兵，征戰漠北，這麼一位英勇無敵，殺伐果斷的大將軍，曾是讓韃靼人聞風喪膽的大人物，可一年前的最後一次出征，卻終究沒能有善果，落得個屍首不全的下場，令無數人為之唏噓。

  江仲景當年願意屈尊去教一個頑皮的小丫頭讀書，也是看在沈懷明的面子上，才勉強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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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磕完了頭，沈洛看見江仲景從荷包中，掏出一枚舍利子，放於父親的牌位前，雙手合十，默默祈禱。 她移開了目光，看向別處，不動聲色地把淚花憋了回去。

  今日沈洛回門，武寧侯沈懷新知江仲景也會來，早早下了值，親自去祠堂請了江仲景去正廳小坐喝茶。

  沈洛則去了花廳見她的二嬸嬸董氏。沈洛再見到董氏，兩個人的表情都很複雜，似笑非笑的，她的堂妹沈雲煙就站在董氏身側，穿著一身桃紅色的杭綢褙子，一對紅玉耳墜，金累絲牡丹簪，妝容也化得十分濃艷精緻，相比之下，沈洛的衣著打扮則簡單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沈雲煙才是那個剛出嫁的新婦。

  沈洛瞧的出來沈雲煙與從前有些不一樣了，除了髮式不是婦人的，其餘的裝束都讓她像個當家主母，有種古怪違和的成熟。不知道她是否正在議親，議的又是那個倒霉人家，沈洛在心中嘀咕了一會，其實她也不是很關心，她緩緩走過去，向董氏福身請安。

  董氏露出她那標誌性的假笑，招手示意沈洛過來坐，「過來給嬸嬸看看，嫁了人，氣色都不一樣了。」

  沈洛上前坐在董氏對面，開口卻是問道：「三妹妹呢？」

  沈雲煙見沈洛並未搭理她，甚至好像都沒有正眼看她，心中不喜，不自覺絞緊了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