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異香(7)
2024-07-01 03:00:37
作者: 原味奶酪
「我的兒啊!」
「小胖!」
「都怪你!」
痛失親子的村民嚎啕大哭,將趴在地上撞死的鄭簧拉起來就打。
其他人也知道鄭簧家裡所謂的金礦圖紙不過是煤礦,高昂的興致一下子跌入谷底,美夢碎了一地。
他們的情緒被討伐聲感染,把落差發泄到鄭簧身上,一拳一腳,很快地上的人沒有生息。
前方的場面一度混亂,慕嫣嫣躲在草叢裡不敢出大氣。
忽然鼻尖傳來一股清甜的香氣,沒等她聞到香味來源的方向,幾息功夫後,耳邊的謾罵和毆打逐漸變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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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兒子,你打我幹什麼?!」
「我又沒惹到你!」
「小虎,那是你大爺,不能咬啊!」
慕嫣嫣抬頭望去,那些從煤礦里回來的人,眼睛裡泛著紅光,齜牙咧嘴流著口水,像狼一樣虎視眈眈的看著周圍的每一個人。
村民漸漸感覺到不對勁,有的父親試圖去拉自己家的兒子,但碰到他之前就被咬住胳膊,在慘叫聲中被撕下一塊血肉。
「啊啊啊——!!!」
這聲尖叫把他們拉進恐懼中,被煤灰掩蓋的臉龐與夜色融為一體,化作沒有理智的猛獸,對驚恐的人們下手。
慕嫣嫣往後退一步,這就是昨晚自己看到的鄭家村被血洗的畫面,幾乎沒有一個人逃過此劫。
一具斷肢被扔到草叢中,差點砸在她身上,慕嫣嫣撒腿就跑。
血腥味瀰漫的速度不亞於她逃跑的速度,似乎不論怎麼跑都跑不過身後的噩夢,鄭奶奶家的大門緊緊闔上,慕嫣嫣大力拍道,「開門,快開門!讓我進去!」
「嘎吱——」
一個清秀面龐從門後緩緩顯出,給她開門的不是鄭奶奶,是鄭文成。
「鄭奶奶呢?!」現在外面那麼危險,她出去豈不是凶多吉少。
見慕嫣嫣這麼著急,鄭文成一點也不慌亂,把門閥插上後自顧自的走進院子,直至坐在椅子上才回答她的問題,「我奶奶去山上了。」
「這麼晚了,為什麼要去山上?」
鄭文成停下手裡的夥計,抬頭道,「你一個外姓人,管那麼多幹什麼?」
慕嫣嫣覺得他話裡有話,但又猜不出言外之意,只覺得荒謬,外面亂作一團,而他卻一點不受影響,不知不覺她也被這寧靜感染,來到鄭文成身邊坐下。
但在看到他手裡的東西驚詫道,「你怎麼會有…硝石?!」不止這些,慕嫣嫣將地上的材料都過了一遍,發現鄭文成正在製作爆竹鞭炮。
他輕笑一聲,「你不是外面來的大學生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慕嫣嫣站起身來,直直的看著他,想要將對方看透,「你為什麼要做這些?」
「鄭簧家的兒子喜歡玩鞭炮,就讓我給他做一點,這些材料都是他給的。」
鄭文成的語氣很平靜,但慕嫣嫣總覺得他知道的事情遠不如表面上看著的那麼簡單,她頭一次覺得那雙盛滿智慧的眼睛平靜的可怕。
見慕嫣嫣不再說話,鄭文成開始自言自語起來,「前天你還沒來,我就已經做完一批給他送過去,只不過可惜,
他兒子死了。」
「這一天里村子死了不少人,可你為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慕嫣嫣問道。
「也許我是個天生冷血的人吧。」
空氣陷入沉默,慕嫣嫣打破寧靜,「既然那個孩子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在做鞭炮?」
「哦,也是。」鄭文成看了眼自己的手,放下材料走到水缸邊打水洗手,擦乾後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已經很晚了,你現在不去休息嗎?」
慕嫣嫣搖頭,她怕自己眼一閉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那好吧,我回去了。」說完搬著凳子回屋。
慕嫣嫣怎麼可能真的相信他回屋休息,便在鄭文成進去後來到窗子邊偷看。
縫隙中的屋子一片漆黑,透過月光慕嫣嫣能隱約看到桌子上攤開的書本。
鄭文成果然沒有休息,而是從抽屜里拿出一打圓形的紙張,來到後面的供桌上,蹲下來在地上的鐵盆里打火燒紙。
火光咻的一下照亮屋子的布局,看到供桌上放著的東西後,慕嫣嫣差點尖叫出聲,
那是張黑白遺照,照片上的人正是村長家二樓看到的,這人排位上的名字分明寫著,她就是那個被配了冥婚的女人,鄭溪石。
慕嫣嫣一眼不眨的看著鄭文成的動作,剛才那一沓紙張就是黃色的紙錢,他的動作慢條斯理,看著遺照的樣子像是帶著懺悔,一張一張的往裡焚燒。
這時門外傳來敲打聲,驚動了兩人,鄭文成回頭正好看到偷窺自己的慕嫣嫣,後者心虛又害怕,站在原地不敢亂動。
鄭文成跨過門檻來到外面,看了眼敲得咣當響的大門,又將視線落到慕嫣嫣身上,問道,「你還不跑嗎?」
跑?
「鄭文成,你究竟——」慕嫣嫣上前一步質問,卻被門敲裂的聲音打斷,外面衝來了個紅眼的煤礦工人。
她拔腿就跑,但幾步過後回頭見鄭文成還站在原地,本想問他怎麼不跑,但那工人只一心追著慕嫣嫣。
她翻過鄭家牆頭,往鄭簧家相反的方向跑去,順著香甜的氣味來到村子最東面。
村長家隔壁是一戶普通水泥牆,裡面一棵剛出去牆頭的梔子花立在上空,贏著夜間的微風瑩瑩浮動,這香味就是從它身上傳來的。
慕嫣嫣爬上牆頭,坐在梔子花背面,透過枝頭看到裡面的情景,一個梳著低馬尾,背影單薄的女孩子坐在石凳上面。
外面的混亂已經滿蔓延到此處,慕嫣嫣蜷縮著腿腳,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月掛枝頭,香氣里參雜著血腥味,慕嫣嫣跳下牆頭,來到村子中央的老槐樹下。
遠遠望去,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對著自己,只不過在梔子花院子中看到的那個比起來,這個背影更像老人。
慕嫣嫣坐在對面位置上,桌子上擺著一直新鮮的梔子花。
昨天是個少年,今天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她抬頭看嚮慕嫣嫣道,「今天你的答案是什麼?」
回想起今天的事情,慕嫣嫣答道,「是鄭文成。」
女人低頭,唇角一勾,「你只答對了一半。」
所以她的意思是,造成這一切的不僅是他一個人?
「你可以一個問題,不過我只能告訴你一半的答案。」
這要怎麼告訴?慕嫣嫣疑惑,但思考片刻還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鄭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