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入住到期

  陰差？

  慕嫣嫣覺得自己的想像力還挺豐富，總不能陰差遍地走，身邊全都是吧？

  第二天早上，慕菲看到慕嫣嫣指著他的眼睛就問，「姐，你也跟他們一樣昨晚沒有睡好嗎？」

  「emmm…就是昨天吃多了撐的，你別多想。」

  「哦。」

  慕凱和崔宏宇兩人頂著同款熊貓眼出來的時候，慕嫣嫣與他們相互望了眼彼此，覺得對方都看穿了什麼，但又默不作聲地不點破。

  吃完飯都打算去幼兒園上班，慕嫣嫣忽然接到婁若晴的電話，說縹緲客棧里有一位客人的契約快要到期了，讓她過來趕緊解決一下，具體事宜等到鋪子再說。

  慕嫣嫣給邢銘恩邢醫生發消息，讓他再幫忙給自己請個病假，然後去了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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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鋪子中只剩下婁若晴，她負手而立站在樓梯前，凝視著上方被撞得咣當響的木門，但任憑裡面的撞擊再厲害，那門也如鋼鐵般連接在一起，屹然不破。

  「你來了。」婁若晴背對著她道，然後用手指著二樓的房間，「那門後面關的就是跟客棧簽訂入住契約的魂魄。」

  說罷將契約紙箋遞給慕嫣嫣。

  上面的標題與之前葉雲帆的明顯不同，他的是租賃契約，甲乙方是平等的，而這一張是入住契約，甲乙方不平等。

  慕嫣嫣輕咦一聲，那次因為葉雲帆的事情而心急，沒注意到自己竟然可以看懂上面的字了。

  裡面的內容密密麻麻，讓人看一眼就頭疼，但慕嫣嫣還是一下就掃到其中的不平等條約。

  細想裡面杜裊裊寫下的內容，她嘖嘖一聲，真是資本家看了都自嘆不如。

  「鍾無音？」

  「沒錯，這是唐朝有名的琴師。」

  「他是怎麼住進來的？」

  婁若晴揮手，二樓的轟隆聲止住，門後滲出裊裊仙氣，緩緩打開，「還是讓他親自跟你說吧。」

  一個青衫白襯，烏髮挽簪的清秀男人慢慢走出，懷中抱著把韻氣繚繞的古琴，眉間帶著絲絲慍怒。

  他的目光在鋪子裡掃了一圈，然後鎖定樓下的慕嫣嫣，「無良店家，拿命來！」話音剛落，身子就如鴻毛般飄下，隨之而來的還有道道無形罡氣。

  「錚——」

  每撥一下琴弦，罡氣就多了一分，慕嫣嫣能感覺到她面前密集如細雨的利刃之風。

  瞳孔驟然緊縮，她手腕一動，但同時耳邊傳來婁若晴的輕喃，便又裝作若無其事地扶了扶耳邊的髮絲。

  以她為圓心，周身浮現透明的保護結界，鍾無音發出的罡氣全部沒入其中，不見蹤影。

  「你果真是杜裊裊！」他來到慕嫣嫣身前，「別以為換副樣貌我就認不出來了！」

  她剛想自白就被婁若晴打斷，「鍾無音，我們既然放你出來，就是為了履行承諾。」

  「滿口胡言！」他一甩袖子，即便怒上心頭也一身雅客氣質，「當初你們與我承諾，時間不過百年，可進去後一晃就是上千年，如果不是我既得仙身能破開房門，你們又怎會主動放我出來？！」

  「鍾無音！」婁若晴秀眉一蹙，輕喝道，「你不要得寸進尺，當初可是你求著我們老闆娘收你的，不過千年就忘記這份恩情了嗎？

  姚韻聲為了你去雪山尋找天蠶絲，就因為你所謂的傲氣而命隕於此，白白丟了清平一生的性命。

  修得仙身又如何？沒能悟得大道終究無法踏上歸途。

  看來這一千四百多年的時間你還是沒有參透，傲骨是你永遠也放不下的身段，姚韻聲算是錯付了良人！」

  慕嫣嫣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不愧是跟著杜裊裊千年時間的人，即便錯的是我也能把對方說的一愣一愣的，還不了口。

  果不其然，聽完後鍾無音已經沒了方才的氣勢，拳頭攥緊，臉漲得通紅，把頭扭到一邊，半天憋了一句，「是鍾某意氣用事，還請二位見諒。」

  茶香繚繞，三人坐在桌子前。

  「…事情就是這樣。」鍾無音說完後看著繚繞的茶氣陷入沉默。

  「所以當時因為唐朝興盛，各路樂器恆興，卻沒有古琴的一席之地，你空有一身高超琴藝無人欣賞，好不容易等到慧眼識人的姚韻聲，卻因為她身份低微而不屑一顧？」

  慕嫣嫣重複一遍剛才的話，聲音不可置信，直到對方點頭才忍住不拍桌子，「你——」

  鍾無音撫著自己懷中的古琴，像是懺悔般托出，「她提出要為我的斷弦去雪山上尋天蠶絲，我以為只是說說。

  後來名聲漸起，聽眾里獨獨缺了一人才知道，原來她真的去了雪山，卻不幸遇到雪崩葬身而死。」

  鍾無音用手撥下琴弦，古琴卻發出了悶咚聲，「高山流水只為一人，除了她沒人能聽懂我琴里的意思。

  自姚韻聲死後我的琴心也隨之而去，不能撥弦的琴師如同失了羽翼的飛鳥，活著也沒有意義。

  一年後在她的忌日裡，我以同樣的方式葬身雪山。」

  鍾無音不厭其煩地一下又一下撥著琴弦，像是聽天籟之音般露出滿足的笑容，仿佛自己還是那個琴心無上的卓絕琴師，只唯獨缺了他的伯牙。

  「那個女孩現在在哪？」慕嫣嫣壓低聲音問道。

  婁若晴捂著耳朵什麼也聽不見，直到她拍自己的肩膀才答道，「我跟老闆娘沒想到他會那麼快修得仙身，破門出來。時間未到，現在的姚韻聲還只是個懵懂的普通小學生，怎麼能聽懂他的琴？」

  可鍾無音也不催促，一千多年的時候還是學會沉下心思，等著婁若晴主動告訴自己姚韻聲的下落。

  終於她忍不住說出來，「別彈了，不是我們不告訴你，是怕你去了也無功而返。

  姚韻聲現在只是個剛滿十歲的小姑娘，她聽不懂你的琴，也沒法讓你重獲琴心。」

  「我等了那麼久，怎麼甘心放棄，帶我去便可，你無需操心。」

  這種事情自然是慕嫣嫣帶他去，按照婁若晴發來的地址，他們來到西城市的一所小學旁。

  一路上鍾無音的眼睛就沒閒著，千年不曾出來，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他見過的那樣了。

  他已得仙身，可以化為實體，被慕嫣嫣要求穿現代的衣服，但以不接受奇裝異服為由拒絕，一路上沒少受到行人的注目禮。

  「這就是姚韻聲生活的朝代嗎？」

  「沒錯。」慕嫣嫣指著小學道，「這個地方現在叫學校，就是你們那時的私塾，只不過這一所是公辦的。」

  鍾無音似乎能理解公辦的意思，但又道，「小茶也能讀書嗎？」

  牙牙嬌語總堪夸，學念新詩似小茶。

  還好慕嫣嫣平時博覽群書，知道這個小茶是唐朝泛指小女孩的雅稱，便點頭，「不論性別，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兒都能讀書。」

  鍾無音苦笑，聲音裡帶著無限期許，「這可真是個令人嚮往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