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四）心理狀態

  還是得跑。

  梁音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

  這次，還得躲避對方司決的感知的那種跑。

  她後悔了。

  總有一天她得死在這種事情上。

  當初，第一個世界還算天真的她，根本沒有把系統關於龍的科普和什麼情況當回事。

  （我寫了審核不給我過！）

  現在，就是……

  後悔，非常後悔。

  

  「系統，幫忙。」

  這句話只是在腦海里對著系統說，可話音剛落，一隻手直接抓向了她的後脖頸。

  「還有力氣想著逃跑，看來……也不怎麼累。」

  「……啊宿主，我……我在上神面前有什麼發言權呢？」系統的聲音聽起來竟然也是帶上了兩分滄桑。

  就藏在她腦海里的這種小東西，上神看一眼睛都有隨時逝去的危機。

  梁音哽咽出聲。

  然後堅定的朝著大門跑去。

  法術上打不過，但我還有兩條腿！

  不管跑哪裡去，跑出去就是勝利！

  可是剛剛衝出大門，梁音逕自撞進了一個寬闊的胸膛。

  「？」

  抬頭一看，一雙血紅色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盯著她。

  「……」

  兩個司決。

  再次湊在了一起。

  在他們面前的，是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梁音和更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系統。

  梁音低下頭，一句話也不說。

  魔尊司決嘖了一聲。

  「過來，我帶你走。」他開口說道，「這傢伙心思雜的一批，只有我才會真的對你好，我多愛你啊。」

  「……愛？」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魔尊司決大聲的重複了三遍，給身邊的仙界司決遞過去一個挑釁的眼神，「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了，世界上就你一個人我看著順眼些，只要你願意嫁給我，整個魔域都給你。」

  「……」

  梁音傻了。

  巨大的信息量讓她整個人都處於宕機狀態，面無表情，且目光無神。

  「行不行你說句話啊，行的話我就帶你走，這傢伙也攔不住。」

  等了許久，魔尊司決完全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微微皺了皺眉，罕見的感覺到了一絲心慌。

  不是吧，還真的不願意？

  除了他她還想嫁給誰？

  這女人不要不知好歹！

  他上前，輕輕戳了戳梁音的身體，梁音的身體就如同沒放穩的雞蛋一樣，徹底了倒了下去。

  「！！！」

  仙界司決扶了扶額。

  早有預料般的伸手接住了梁音的身體。

  然後，一道禁製法術飛出。

  魔尊司決直接被關進禁制裡面去了。

  魔尊司決眼神一急。

  說不過就動手你算什麼玩意兒！

  丟不丟臉啊你！

  奈何真的打不過，緊急關頭，他伸手一拉，硬是把梁音也給拉進了禁制里。

  這下，外面就剩下了仙界司決一個人。

  亂鬨鬨的場面徹底結束，周圍恢復寂靜，是熟悉的安靜且悠長的歲月氣息，這一刻，才有些許心安湧上心頭。

  可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極為陌生的孤獨。

  神是孤寂的。

  所有神都是如此。

  可他們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是孤寂的。

  此刻，他才算是意識到孤寂是什麼滋味。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再次把兩人從禁制之中拉回來。

  可理智制止了他這個行為。

  就算他沒有拉上樑音一起進這個禁制，他也得離開梁音一段時間。

  有些傷勢，幾乎是壓制不住了。

  只要他還要這具身體，那就絕對不能輕易放棄。

  這具身體……

  對他來說，絕不僅僅只是一個載體那麼簡單。

  禁制內部。

  梁音持續呆愣中。

  魔尊司決喊她看她實在沒反應，便親了親她的嘴唇，感覺到這處完全是紅腫的。

  他意識到了什麼不對。

  看起來清冷無比的那個傢伙，看起來格外清心寡欲的傢伙，可是之前就要和他搶老婆的！

  梁音先一步被他找到，他會什麼都不做嗎？！

  放狗屁！

  「……！」

  媽的搶我老婆！不共戴天！出去後一定弄死你！

  魔尊司決咬著牙，微微掀開梁音的衣服。

  裡面果然是各種熟悉的痕跡，有的比他做的都狠。

  他的目光陡然變得危險起來。

  空間禁制內，除了禁制主人本身，根本沒有別人能夠知道禁制裡面是什麼樣子，發生了什麼。

  他既然和梁音被關在一起……

  當你面綠回去！

  這個時候，梁音好不容易才恢復神智。

  然後就感覺到了身邊人的動作。

  她眼淚卡在眼角，映出一抹緋紅。

  愛個屁！

  你愛我個錘子！

  我不信！

  愛我你就放開我！

  關於到底誰綠誰這個問題，倒霉的，總是梁音一個人。

  一個人就承受不住，兩個人……

  她命都丟了半條走。

  最後關頭，她狠狠地推開司決，目光警惕：「你不准過來！」

  魔尊司決漂亮的血紅色眼睛看起來格外受傷。

  「你不愛我了嗎？」

  「……」

  「我那麼愛你，你卻推開我……」

  梁音的臉頰都徹底紅了，差一點又直接陷入宕機狀態。

  可這次畢竟不是第一次，免疫力還是有的，她飛快的搖了搖頭：「不是，我……」

  「你更喜歡外面那個傢伙？」

  他看起來更受傷了。

  「……」

  梁音無語凝噎。

  有什麼更喜歡不更喜歡的？

  這兩人有什麼區別？

  「可他不愛你。」魔尊司決似乎還抽了抽鼻子，「我愛你，他不行的……」

  「不信你去問，他絕對不會對你說我愛你。」

  「……」

  梁音看透了。

  這位，現在就。

  可勁的。

  給外面那個上眼藥。

  管他有沒有用，上了就對了。

  不用去問，外面那位大概是主人格，繼承了大概幾乎全部的上神人格，別說是他會不會說，就是她想像都想像不來這位說我愛你的模樣。

  偏偏是這個。

  他不知道什麼原因被分出來的這個魔尊司決，反而……

  坦誠，率真，無所顧忌。

  就是這攻勢她著實有點招架不住。

  哪有他這樣的啊！

  幼稚的跟個孩子似的。

  ……其實說起來，幾千年，在神靈與天同壽的歲月概念里，真的太短了。

  別說是孩子，用嬰兒來形容都不為過分。

  就是這個嬰兒在人類眼裡看起來大了點。

  想到這裡，梁音決定稍微安慰一下。

  「我沒有，我更喜歡你的，你別想那麼多。」

  魔尊司決：「真的嗎？」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外面，還在療傷的仙界司決運行得好好的仙力忽然一陣翻滾，一抹血腥氣直衝喉頭，被他生生壓下了。

  他眉目間顯現出兩分戾氣，暴力的破開自己設下的禁制，兩道新的術法刷刷的下了下去。

  禁言術！定身術！

  魔尊司決：「……」

  為什麼只針對我一個人！

  梁音眨巴了一下眼睛，演出了一點害怕的感覺。

  仙界司決只是看了她一眼，對著魔尊司決說道：「你若再干擾我，這禁言術你就一輩子別想解開。」

  魔尊司決雙手飛快的比劃著名。

  仙界司決：「……」

  他看不懂。

  所以他又把禁言術解了。

  「什麼叫干擾你？世界塌了你都不見得被干擾，我幹啥能與你有關係？我跟我媳婦說話也影響到你了？我媳婦說了！她喜歡我！才不是你這個強姦犯！」

  梁音：「……」

  半斤八兩。

  這倆沒啥區別。

  沒有一個不是強來的。

  第一個世界她選擇強來，這個世界成倍的被翻回去了。

  可沒人注意到她的想法，仙界司決眼神一冷，剛剛解開的禁言術再次落下。

  並且這次，他再加了一重術法。

  這下，這禁言術連他自己都沒法解開了。

  魔尊司決：「……？」

  瞳孔地震。

  梁音：「……」

  瑟瑟發抖。

  仙界司決走了過來。

  緩緩把她打橫抱起。

  然後小心的放到了房間裡唯一的床上。

  他接著打坐恢復自己的傷勢，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發生。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真的更喜歡他一點嗎？」

  這聲音太小了。

  小到梁音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聽到過。

  如同耳邊的一陣輕風，微弱到連絨毛都無法顫動。

  梁音指尖一顫，忽然心臟一疼。

  到了這個世界。

  眼前的一切都仿佛魔幻了起來。

  無論是一分為二的司決，還是兩人之間明顯不一樣的情況，讓她幾乎沒有時間去思索關於自己的一切。

  血祭大陣不可能召喚司決。

  他不會管這種傷天害理的東西的。

  他是……自己下凡。

  來找她的。

  而那個時候，梁音剛剛打破了盒子上屬於他留下的禁制。

  他得知她來到的消息，所以第一時間就動身來找她了。

  人間的情況，簡直像是一場狗血鬧劇。

  連他也不得不一次次的動怒，然後強行壓制怒火，幾次都差點破防。

  一切都亂七八糟。

  這時間裡，她根本就沒有機會去思索眼前人。

  而這一刻，她突然清晰的認識到。

  她知道了。

  這就是司決。

  恢復了記憶，那個亘古而強大的祖龍，司決上神。

  是她從小崇拜的偶像，是她生命力唯一的那道光，也是她這輩子永遠在追隨的渴望。

  漫長的歲月里，他有太多的不在意，過往都不存與他心。

  可現在。

  他真的計較了。

  計較梁音的這句話。

  反覆的在心裡琢磨，最後仿佛輕不可查的低聲詢問。

  他沒有讓梁音回答的意思。

  也更像是在問自己。

  梁音的心口微微抽搐的疼。

  她瞬間起身，顧不得什麼，伸手抱住了還在打坐的司決。

  白衣仙人氣息微微凝滯。

  她說：「別鬧了，司決。」

  「……」

  「我不計較你假裝天方欺負我的事兒了，你也別計較這個，好不好？」

  「……沒欺負你。」半晌，他回答道，「只是想逗逗你，竟然連我都認不出來。」

  「……」

  都怪系統！

  提供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分析思路！

  她差點就被誤導了！

  梁音窩下身子，窩進了他的懷裡，自下而上的吻了吻他的下巴。

  仙人垂眸，睫毛投下的陰影里藏進了滿片溫柔。

  他抬手捏了捏梁音的小臉：「小時候就喜歡這樣鑽進來，現在還改不掉？」

  「你是不是嫌棄我長大了。」梁音問。

  「……你們人類的腦迴路都這麼奇怪的嗎？」司決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再長大也就這麼點大，我若是本體的話，你也只有我兩片鱗片高，那你豈不是得嫌棄我太大了？」

  「……」

  好像很有道理。

  梁音說不過他，又去親他的下巴。

  「你別惹火。」

  「……？」

  梁音花了一秒鐘去反應這句話的意思，然後飛速後退，正襟危坐，表示自己絕對沒有任何惹火的意思。

  看著她的動作，司決微微勾了勾嘴角。

  梁音這種生物，果然……

  向來很可愛。

  他繼續修煉，這一次，心境無比平穩，沒有任何人可以干擾到他。

  梁音就看著他，欲言又止了幾次，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司決……那個……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殺你。」

  司決微微搖頭：「回去再說。」

  「……啊。」

  梁音怔了怔，隨後應了一聲。

  什麼叫……

  回去再說？

  她不太懂。

  可她看得出來，司決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談這個。

  也對，有誰能夠對自己的殺身之人保持好的想法呢？

  司決是真的喜歡她，還是……

  只是在履行第二個世界，關於喜歡她的承諾？

  一瞬間，梁音患得患失起來，周圍的魔氣一次次的動盪，偏偏本人絲毫不知。

  直到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司決的手摸上了她的額頭。

  「又在胡思亂想什麼東西？這個世界有些別的存在，我不想被別人聽到而已。」他解釋道，「是不是只有在某些時候你才不會胡思亂想？」

  他的目光飄向梁音的下半身。

  梁音神色一凜，發散的思維全部收回心間。

  「還有，按照你們人類這邊的說法，你應該是……非常缺乏安全感。」司決一邊修煉療傷，一邊說道，「之前第一個小世界的時候，我學了一點心理學相關。」

  「……啊？」

  「其他的，基本都可以控制住，但是缺乏安全感這個，卻很難擺脫。」

  梁音：「你嫌棄我心理狀態不好？」

  然後，梁音的頭頂就挨了一個暴栗。

  「停止你的胡思亂想。」司決淡聲道，「我說，你聽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