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二）冬末

  「殿下……」

  「你有多久沒有回皇城了？」

  「回殿下，四年了。」

  「這麼說，去年的月神祭，你也是沒有參加的？」

  修長的手指掃過陳列的無數兵刃，這些兵刃在特殊的力量之下微微顫動，像是被引發了共鳴。

  司決的腳步最終在一把長劍面前停下。

  「殿下，您的劍法是極好的，這把劍名為裂冬，是由陳山的寒鐵製作而成，想來是極度適合您……」

  「我在問你的話。」

  那人低下了頭，聲音也低了下來：「是。」

  

  「你們這些信仰月神的人，想來對我是有一些看法的。」

  「不敢。」

  司決拿起了那把劍，用另外一隻手在劍面上彈了一彈，劍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聲。

  「不敢是一方面，有沒有看法是另外一方面。」司決看了他一眼，「說說吧，我不怪你。」

  那人身形一頓，然後直接跪下了。

  「去年的月神祭，我鬧出了一點動靜，你們得到的消息也沒有錯，周家的人是我所殺，有沒有證據，這都不重要，畢竟，皇帝陛下也沒準備要個證據，或者是要個理由。」

  司決的目光掃過冰冷的劍面，從裡面看到了一雙冷漠的眼睛。

  他繼續說道：「月神廟裡的月神，那個神像真的很高，能擋住很多東西。」

  「我在祂面前，用劍刺穿了周家主的脖子，祂看到了，晚上凝結的露珠從眼睛裡滾出來，像是在為這位忠君之臣憐憫。」

  「但是也沒能阻止我，我感覺吧，所謂神，那種東西，就連憐憫都顯得很冷漠。」

  「你懂我的意思嗎？」

  那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抓著地板的手指青筋暴起。

  司決的劍尖挑起了他的脖子，語氣不比劍身溫度高几分：「你的月神，這個時候，會庇佑你嗎？」

  「殿下饒命啊！」那人的頭深深的扣在地上，額頭冷汗直下，「我不是故意背叛您的！但是陛下他……陛下他……」

  這句話到底還是沒有說完。

  劍尖到底還是划過了他的脖子，阻斷了呼吸和血流。

  「殿下……」身後，有人的聲音沒什麼波動的響起。

  「我不想這時候有任何的意外。」司決把劍扔到一旁，取下了牆壁上懸掛著的一把短刀，淡淡的吩咐道，「所有能夠察覺到的探子，都處理了吧。」

  「殿下，現在並不合適。」身後的人有所猶豫了，「因為他的阻攔，我們沒能救回陳穗小姐，現在我們已經很是被動了，再在這個時候處理了探子，皇帝那邊肯定……」

  「他想要什麼，我比你更加清楚。」

  司決把短刀收進自己懷裡，走向大門：「阿南，你會覺得我的決定是錯的嗎？」

  「殿下永遠是對的。」

  「處理了吧。」

  「是。」

  冬季，外面的日光從不閃耀。

  這個冬季，過於短暫，又過於漫長。

  短暫到他和梁音不過是相識一月。

  漫長到每一秒都仿佛是最後一秒。

  他眯了眯眼睛，翻身上了一匹好馬，朝著冬季盡頭的那條道路出發。

  過了最嚴寒的冬末，便是和沐春風，暖陽三月，萬物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