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背景不簡單

  「你們…貴公司。」李慶呢喃了一句，忽然想起方才在電話中，貌似聽到曹處長提了一句什麼公司的事。

  「我是疆味美食餐飲公司的總經理。」馬輝見狀，連忙補充道。

  「疆味美食……」李慶微微皺眉，因為他從未聽說過這家公司。

  當著眾人的面，李慶也不好直接問馬輝，只得以泡茶為藉口，悄悄給包廣明遞了個眼神。

  事實證明，有個初入職場，不懂心領神會的秘書來輔助工作是個多麼讓人頭疼的事情。

  李慶一連給了包廣明好幾個暗示，甚至都快要直接說出口來了，這個包廣明仍舊無動於衷。

  馬輝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了一下。在前世時，他也曾與一個不懂事的秘書一起共事過一段時間，可以說，沒有哪天是心情愉悅的。

  

  要不是最後一天馬輝實在忍受不住，發了好一通脾氣，上面這才把那秘書調走，否則馬輝的苦日子起碼還得再延長好幾周。

  可想而知，李慶這會兒心裡得是窩了多大的火。

  好在，林清泉似乎是個不錯的秘書苗子，馬輝幾次帶他出來辦事，林清泉都能做到乾淨利落，只是林清泉缺少了職場經歷，所以不太懂得與不同身份的人交流，否則林清泉完全能夠處理好繁雜的人際交流。

  在不同的人群里左右逢源，辦起事來自然也會如魚得水。

  若是林清泉有心，這幾次外出辦事，他都有在後邊好好學習的話，那麼這幾趟，他就不算白來。這也是馬輝為何每次都會帶他而不是帶別人的原因。

  李慶眼見著是指望不上包廣明了，索性把目光放在了馬輝身後的曹處長身上。

  曹處長此時正低著頭一點點地抿著茶水，餘光里忽然察覺一道犀利的目光正盯著自己，不自覺地扭過頭來，剛好望見李慶投來了一個求助的目光。

  曹處長座位接近，因此不管他願不願意，馬輝與李慶的談話，字字句句一個不少的都進了曹處長的耳廓里。

  所以，當李慶投來求助眼神的後一秒後，他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不就是你不好意思問有沒有這家公司，所以要我出去打電話給商業局的人問問唄！

  曹處長心裡頗有些不滿，這明明是該秘書乾的活，到頭來卻落到了自己堂堂一個處長頭上，這算什麼事？

  但曹處長也沒得選，畢竟他不可能指使別的部門的科長去做這件事，更何況，這滿屋子裡的科長還都是綜合管理處的，他就更沒有權利也沒這個膽了。

  曹處長只得放下手中茶杯，起身滿臉堆笑地說要去一趟廁所後，悶悶不樂地離開了會議間。

  這事算是搞定了。

  李慶鬆了口氣後，忽然詭秘一笑：「馬經理，你看你這突然到訪的，說要與我們聯辦什麼培訓班。你有做計劃方案麼？而且，我們聯辦的這個項目，對我們公司來說有什麼好處呢？若是個賠本的買賣，恐怕管理層那邊不會好通過吧……」

  聽到李慶這一番話，馬輝不免倒吸了口涼氣，同時慶幸自己早有準備。

  馬輝轉身從包里掏出了一沓厚厚的文件，裡面是一套完整的項目計劃方案。

  不過，這份方案是馬輝連夜趕出來的初稿，還未來得及修改完善。但眼下這情況，既然李慶已經放話了，馬輝也就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這是我帶來的策劃方案，對於該項目的可行性，我已與有關部門的負責人商討過。而您關注的是否創收問題，我只能告訴您，創辦培訓班，貴公司完全可以得到應有的名利，但大頭卻並不在貴公司。」

  馬輝輕描淡寫道，絲毫沒注意李慶臉上表情的變化。

  「馬經理這麼說，是想暗示我，大頭在你們公司麼？」李慶如同得逞般抓住馬輝最後一句話，面目猙獰道。

  「並不是，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馬輝早已料到李慶會這麼說，但他等的就是李慶的這句話。

  「好嘛，陳述一個事實！」李慶不由得提高了幾分音量，引得圓桌上其他的處長科長們忍不住投來狐疑的目光。

  「這就是貴公司談生意的態度麼？那我倒是挺好奇，馬經理所說的培訓班獲利的大頭歸誰所有？」李慶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馬輝，如同打量著一個滑稽的小丑一般。

  馬輝抿了口茶水，緩緩道：「歸疆省。」

  「省」字剛從馬輝嘴裡吐出的同時，會議間的大門被猛地打開，出去打電話的曹處長滿臉著急地跑到李慶身旁，俯身同他耳語了幾句。

  片刻過後，李慶的臉上掛著的壞笑猛然凝固，看馬輝的目光也從不屑變成了震驚……

  事情還要從曹處長離開後說起。

  當曹處長罵罵咧咧地推門出來時，剛好碰上小心翼翼端著茶水壺回來的包廣明，一時間，怒火如潰壩的洪水般湧上心頭。

  曹處長不管這還是在會議間門口，指著包廣明的鼻子便罵道：「你小子會不會當秘書？你是裝傻充愣還是真傻？李經理的暗示你是故意裝作沒看見麼？」

  包廣明見曹處長如此氣憤，愣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曹處長您別生氣，我下次一定好好注意。」

  「注意？你注意個屁！」曹處長怒目圓睜，忽然反應過來這是在會議室門口。

  頓時，曹處長如同被潑了盆當頭冷水，閉上了嘴，丟了一句：「現在別進去，跟我來。」後，便領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的包廣明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商業局的接線電話是多少來著？」曹處長沒領到新的電話本，加之平日裡很少與機關單位接觸，自然也就不清楚商業局的接線電話是多少。

  而包廣明作為經理秘書，乾的就是記電話的事。當下，他如同背書般念出了一串電話號碼。

  曹處長對著座機一陣搗鼓後，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了接線員的聲音：「這裡是商業局總線，請問您要轉接到哪裡？」

  「主任辦公室吧，」曹處長想了想後，說道。

  隨著又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過後，電話另一頭響起一道低沉男聲：「我是商業局的李成敏主任，你是哪位？」

  曹處長自報身份後，立馬表明了自己的來意：「李主任，我想打聽一下，咱烏市是否有一家公司名叫疆味美食餐飲公司？是否是經商業局和省經委同意支持成立的？」

  李成敏一聽是烏市飲食服務公司的人來詢問，知道是來打聽馬輝的，索性回了句：「的確有這麼一回事。」

  得知答案後的曹處長道完謝，放下電話便要回去告訴李慶。然而他剛走到辦公室門口時，大門卻被搶先一步推開，只見身旁包廣明忽然身體一挺，聲音洪亮道：「總經理好！」

  曹處長聞言，身體一哆嗦，定睛一看，走進來的豈不就是公司二把手的副總經理努爾夏提？

  「老總好！」反應過來的曹處長匆忙問候了一句。

  「好嘛，好嘛。」努爾夏提笑顏眉開地問著面前二人，「綜管處的那些個處長科長們呢？還有李經理上哪去了？我剛得到個消息，今天會來個重要客戶，跟我們談什麼合作嘛還是啥的。聽說驚動了經委，教委，總工會和人事廳。所以上面要我們務必應答下來。我尋思哪家公司這麼牛逼轟轟的嘛，找省里這麼多單位來壓我們。」

  努爾夏提說到後面，明顯有些不悅，但更多的是對那神秘客戶的好奇。

  「下午有沒有什麼外人過來噻？」努爾夏提繼續追問著，絲毫沒有注意到與他面對面的曹處長此時臉上已經變得蒼白無比。

  「副總，這個嘛，剛剛的確有人過來，李經理正在樓上會議室招待他呢。」包廣明鼓起勇氣道。

  「那就好，告訴他們，五分鐘後我就過去。」努爾夏提滿意地點點頭，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待努爾夏提走遠，包廣明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勁，轉身剛要和曹處長說話，豈料曹處長早已如離弦的箭般跑出了辦公室……

  曹處長趕來的時間好巧不巧就卡在李慶說完那番略帶嘲諷的話之後。

  此刻，聽到事情原委的李慶哪裡還有之前的囂張氣焰，面對眼前這年紀估摸著不超過三十歲的小伙子，他是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傢伙所在的名不見經傳的公司，一下子能得到四五個省里的機關單位的聯合支持。

  這究竟是一家有著什麼背景的公司？

  莫非是外資？李慶腦海里一閃而過這個念頭。現如今，恐怕也就只有外資公司有這個能力了。那麼就好解釋了，這個馬經理如此年輕就能擔任總經理一職，實際上是沾了他某個海歸親戚的光。

  想到這，如釋重負的李慶，隨即又緊張了起來。方才自己對這個外資經理說了些什麼話來著？

  李慶此刻腦海里一片空白，因為自己剛剛一個疏忽，竟然冒犯了一個外資總經理！

  萬一稍後被副總得知，挨一頓責罵那還是小事，假如這年輕人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硬要公司給個交代，那麼他輕則保不住經理職位，重則可能就此會被開除公職。到時候自己這上有老，下有小的，該咋辦？

  李慶這時十分想抽自己幾個巴掌。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得做點什麼補救措施。

  「哎，馬經理，你看，剛剛我這急躁了些，如有冒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這小小經理一番計較。對於您這樣的客戶，我已經通知了我們老總，一會他會過來親自和你會談。您看怎樣？」

  李慶不停揉搓著雙手，臉上則是一臉諂媚樣。

  馬輝不知道李慶這前後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彎是個什麼意思，按理說他托那什麼曹處長去打聽自己公司的事情回來後，態度是會稍稍改變一些，但也不至於一下子變得這麼大吧？

  然後，李慶說的飲食服務公司老總要來，究竟是真是假？馬輝今天可沒做好與飲食服務公司老總面談的準備。

  同樣備感疑惑的還有坐在馬輝旁邊的林清泉。

  「小馬哥，你到底使了什麼招，讓他現在這麼對你獻殷勤？」林清泉稍稍往馬輝那靠近了一點，壓低聲音問道。

  同樣一頭霧水的馬輝哪裡回答得上來林清泉的問題。

  「我咋知道？再說，這獻殷勤是什麼東西？」

  林清泉「嘿嘿」一笑：「剛剛他看你像跳樑小丑一樣，現在你看他是不是真正的跳樑小丑？」

  聽林清泉這麼一說，馬輝差點「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後世有句什麼話來著？倒真像此時的李慶，對，就是那個小丑就是我自己！

  就在兩人交談的空當，會議室的大門突然被敲響。緊接著，一個體態臃腫，五官卻是無比硬朗立體的中年男人緩緩邁了進來。

  看著這男人的穿著，馬輝斷定這位就是李慶說的飲食服務公司老總了。

  果然，在中年男人走進來後不久，會議間的所有處長科長包括李慶都站了起來，齊聲喊道：「總經理好！」

  「在開會吶。我看不像嘛。你們都是綜管處的吧？年關了，工作怪忙的，我看你們還是回到崗位上吧，這會議有我和李經理就好了。」中年男子微笑道。直接將處長和科長們都趕出了會議室。

  也是，像這種會議，壓根就不需要這麼多人。雖然飲食服務公司的守則上是有關於開會必須要部門處科長到齊的離譜規定，但人是活的規矩是死的，沒必要的會議不儘早解散留他們在這做什麼？

  努爾夏提是位很精於計算的總經理，知道怎麼合理安排人事以提高職工工作水平。

  此刻，會議間裡就剩下李慶和曹處長以及秘書包廣明三人。努爾夏提琢磨了一下後，還是讓曹處長先行離開，留下包廣明和李慶兩人陪同就好。

  這是李慶不想看見的。有個老曹在這起碼還能讓自己好過的，老曹一走，自己豈不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但老曹可沒膽違抗總經理的命令。雖說他已經猜到李慶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做了什麼好事，但自己就算留下來，也是杯水車薪。

  老曹臨走前最後看了一眼欲哭無淚的李慶，眼裡滿是同情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