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敲打百香園

  裝修隊幾乎是沒有休息，一大早就從南湖趕了過來。

  盧銘柱同樣起了個很早，稍稍吃了幾塊饢後便領著裝修隊上二樓施工了。他沒有食言，親自在現場指揮著。

  等到飯店正式開門營業，艾力等人來到飯店後，原先二樓的地板已經被全部撬開，裝修工人已經鋪上了新的木質或是瓷質地磚。原先二樓擺放著的桌椅板凳全都不見了。

  艾力四下尋找了一圈，竟然沒有找到。他不解，心想這盧銘柱不會讓人給全扔了吧？那些東西剛好可以給旁邊的食堂使用，這樣也就不需要重新購買了。

  艾力問及盧銘柱，這才知道他讓人將這些東西全搬進了隔壁平房，也就是打算用作於公共食堂的地方。

  

  盧銘柱果真是心細，也很為烏市飯店考慮，艾力想到之前自己還懷疑他是不是個騙子，不免有些自責。為了掩飾尷尬，艾力套起了近乎：「盧經理，要不你先下去歇會嘛，我幫你在這看著。」

  「不用，艾總您先忙著，上午我盯著他們把地板鋪完再說。」盧銘柱搖搖頭，他是個工作狂，又是個極度的強迫症患者，只要一工作下來就不帶停地。

  艾力見其這堅定的模樣，也不再勸說，隨意客套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今天是工作日，中午的午高峰肯定人多。而今日馬輝要陪楊童去百香園敲打一下對方，中午後廚只有他坐鎮了。鑑於有了之前的教訓，他可不想再忙得頭暈目眩的，儘早下去把該準備的準備好才是……

  新華路，百香園飯店門口。

  楊童穿戴一新，而馬輝則穿著普通衣裳，故意與楊童隔了一段距離，等待著客人的到來。

  本身就處在鬧市的百香園飯店占據著全烏市最好的地理位置，其附近不僅有自治區辦公大樓，周邊更有第一供銷社，物流公司，烏市餐飲服務公司等等一眾公司單位。

  所以百香園飯店的營業額一直是烏市一眾餐廳里最高的，因此裝修與規模也是遠遠領先於烏市飯店和西域飯店。

  楊童已經聯絡了烏市餐飲服務公司，商業局，檢疫站等相關單位的幹事，借著要與大家聯絡關係的由頭，把他們請來了百香園飯店。

  這幾位都在百香園飯店附近工作，想著離工作單位又近，也不怕下午上班遲到。於是剛下班就趕了過來。

  「我說老楊，你怎麼突然想起老哥們了？」烏市餐飲服務公司的科長田瑞摟著楊童的肩膀親切說道。他是個出了名的饞嘴，又愛占便宜，有人請客那除非是真的無法抽身，不然說什麼都要蹭上一頓。

  「我這不是最近時間忙抽不開身，我早就想請老哥們了。說好了，今天隨便點，我請！」楊童大手一揮道。

  「我說，你不是在烏市飯店工作嘛，咋把我們請來百香園了？」檢疫站負責食品工作的科員趙樹生疑惑道。他可是楊童今天的重點照顧對象。

  「實不相瞞，我今兒本想請大家來我們飯店吃飯的，可好巧不巧，我們飯店這幾天在裝修，位置不夠。就把大家喊來百香園了。包廂已經訂好了，樓上阿克蘇廳。」楊童招呼著大家上樓。只有在包廂里他才有機會讓馬輝獨自去選酒。

  「哎，那就有勞楊經理破費了啊。」站在趙樹生和田瑞身後的商業局科員阿卜來提客套了一句後，便跟著其他人上了樓。楊童故意落在最後，趁著其他人上樓的間隙，他迅速朝馬輝遞了個眼神。

  馬輝會意，一溜煙地跑到了前台，對服務員說道：「我們這裡要四瓶『祥河』酒。」

  服務員聽見顧客要「祥河」酒，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她定睛打量了馬輝一會，緩緩道：「好的，是要四瓶吧，我這就給您去取。」

  「等等，我可以自己取麼？」馬輝面帶微笑，及時攔下了服務員。

  「這……」服務員顯然沒料到馬輝會來這麼一手，小聲道，「我們這有規矩，顧客不能自己取酒。」

  「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個規矩？沒事沒事，你告訴我酒在哪，我幫你去取。」馬輝繼續笑道。

  服務員不認識馬輝，見他穿著也不像機關單位的人。便想著可能只是某個工薪階層，索性就指了個方向，讓馬輝自己去取，也省得自己親自跑一趟了。

  馬輝知道酒台位置後，鎮定自若地摸了過去，找到了「祥河」酒。

  四下無人，馬輝握住瓶頸將酒提了過來。

  八十年代的酒包裝得並不是那麼嚴實，酒味會從瓶口縫隙中迸出來。馬輝輕輕嗅了嗅，結果這是瓶真酒，他只好取過緊挨著的另一瓶，卻發現又是一瓶真酒。一連取過所有的酒瓶，無一都是真酒。

  馬輝一度以為是鼻子出了問題，低頭一看，眼見著酒台柜子里若隱若現地放著「祥河」酒瓶。

  他四下張望了一會兒，趁著無人之際，迅速打開柜子從裡面摸出了一瓶酒，還真是「祥河」酒！他於是趕緊嗅了嗅。

  味道又淡又澀，這是瓶假酒！

  馬輝大喜過望，從柜子里又取出一瓶假酒後，順手在櫃檯上拿過兩瓶真酒。

  有了真酒和假酒作對比後，才能把戲作全。

  馬輝拿著真假參半的「祥河」酒打算回到樓上包廂，中途路過一中年男人身旁時，男人用奇怪的眼神瞄了他一眼後，便朝著酒台的方向走去。

  男人正是百香園飯店的經理鄭國成。此時鄭國成站在酒台前檢查了一番後，頓感不妙。連忙回到前台，劈頭蓋臉問道：「你剛剛是不是讓顧客自己去拿酒了？」

  服務員小妹被經理這一頓凶，嚇得不知所措，微微搖了搖頭後趕緊點頭：「對，他說他要自己挑酒，我看他不像是上面來檢查的人，就索性讓他去挑了。出什麼事了麼？他好像不是上頭的人吧？」

  「大麻煩事了！」鄭國成顧不上解釋，轉身便往樓梯方向跑去。今天上面只開了一個包廂，是百香園飯店的楊童預訂的。聯想到剛剛那年輕人專門抽了兩瓶假酒兩瓶真酒，這裡面有什麼門道，可就不言而喻了。

  鄭國成來到二樓後，找到了楊童預定的包廂，本想推門而進，心裡糾結起來：我這樣直接推門進去要酒，豈不是不打自招？總得有個說法。

  鄭國成好歹是當了幾年的經理，腦子靈活。轉眼，他便想出了一套說辭，遂敲門而進。

  此時，馬輝剛剛把酒拿進去，並由楊童向眾人介紹了一遍自己。緣於菜還沒上，楊童提議讓眾人先干為敬，同時給馬輝遞了個眼神。馬輝會意，抓起一瓶假酒就要開瓶。

  鄭國成就是在這時進的門。他瞄了幾眼馬輝手裡的酒瓶，認出那是瓶假酒，心裡一驚。

  但經理好歹是經理，當下，鄭國成鎮定自若道：「我是百香園的鄭經理，剛剛這位先生拿的酒是展櫃裡的酒。我們飯店展櫃的酒是不能拿走的，所以可以幫你們換掉麼？」

  「不對吧，我這兩瓶是從展櫃下的抽屜里拿的。這兩瓶才是展櫃的。要不你把這兩瓶拿走吧？」馬輝眨巴著眼睛，作無辜樣。

  鄭國成哪會不知道展柜上的是真酒，他想要的恰恰就是另外兩瓶。他沒料到自己給自己下了個套，只好又道：「我們的酒是放在倉庫冰箱裡的，你這兩瓶也是要放在展柜上的。所以，可以請你一併拿給我更換麼？」

  「小馬，你就給人家嘛，展櫃的酒你拿啥子噻。」田瑞忍不住道。

  鄭國成此時才注意到坐在桌子另一邊的是田瑞，而田瑞旁邊的那位，豈不就是檢疫站的趙樹生？鄭國成心裡一驚，下意識地就要去奪馬輝手裡的酒，卻撲了個空。

  馬輝繼續無辜道：「鄭經理，你這麼緊張幹嘛？」

  「沒有沒有，就是不想打擾諸位興致。」

  馬輝沒有點破他，慢悠悠地把酒遞給了鄭國成。

  「打擾你們用餐了，菜一會就上，等會我會讓服務員重新給你們送酒的。另外，為了表示歉意，我贈送兩瓶給你們。」鄭國成恭敬道。

  「送酒就不用了，我們也都不是能喝酒的，四瓶剛剛好。還有你這酒嘛，也不知道好不好喝，味道對不對？是不是正宗的。」楊童輕描淡寫，卻特意將後面幾句壓得很重。

  「肯定是真的……」鄭國成有些心虛，瞪著眼睛打量了楊童好幾次後，明白了過來，便自覺地退了出去。

  出門後，他長舒了一口氣，仿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失魂落魄地下了樓。見服務員姍姍來遲，便對她說道：「你去拿幾瓶真酒來，別含糊，麻利點的。」

  「事情解決了麼？」服務員小妹擔心自己是不是闖了什麼禍，心虛道。

  「沒闖禍，人家是來敲打我們的，這個楊童，還好他沒把事情捅出去。不過那些假酒真不能要了，免得夜長夢多，一會你就把它丟了。」

  「十幾箱呢，說丟就丟？不對，他們怎麼知道假酒的事情……」

  「讓你丟就丟了，萬一下次別人來真的，我們飯店怎麼交代？」鄭國成生氣道，「他們怎麼知道？人多口雜，誰走漏了消息我哪知道？」

  「好吧，那我一會就去把假酒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