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燈下黑」叫人防不勝防

  隨著林小安的輕聲細語，顧承鈺漸漸冷靜了下來。

  也因此，他認識到了自己對林小安感受的疏忽。

  誠然，危世鳴是他的至交好友，如今更是生死不知，但他不應該就此忽視他最愛之人的感受，更不應該誤解林小安的意思，他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應該明白了解林小安的人啊。

  想到這裡，顧承鈺的眼底不由浮現一絲歉意。

  他回抱住林小安，沉聲說道：「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誤解你。」

  到了這裡，這次不大不小的誤會也就解開了。

  兩人抱了一會兒後才鬆開對方，目光一起落在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秦子書上。

  「聖上將這件事情交給我之後並沒有再安排別的人，但是我讓白飛帶著人暗中跟了過來，明日應該就會到了。」顧承鈺壓低了聲音，緩緩說道：「等天亮了，我聯繫上白飛，讓他將秦子書接去照料，我們兩個人繼續找危世鳴。」

  

  ……

  第二日，還不等顧承鈺主動去聯繫白飛，白飛就已經帶著一隊人馬來到了安福客棧，身份則是追上第一次出來採買的公子。

  因他們來的時機合適，身份和理由也毫無破綻，所以白飛等人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懷疑，很順利地入住了安福客棧。

  但這只是一部分放在明面上的人，還有十數人藏在暗處，並沒有暴露人前。

  顧承鈺將秦子書交給了白飛，讓他將秦子書藏好，又派了心腹照料之後，就和林小安帶著白飛和另外兩人再次出了安福客棧。

  這一次，林小安和顧承鈺打算直接找上昨天的那個中年男人。

  顧承鈺已經從安福客棧的夥計口中得知昨日那個中年男人是做藥材生意的，可以說整個陵陽鎮所有藥鋪所需要的大半藥材都是由中年男人提供的。

  中年男人姓趙，叫做趙龐，是陵陽鎮大善人的忠實擁護者，不論「大善人」有什麼舉動，他都是第一個響應之人。

  而這個「大善人」則是姓宋，姓名不知，陵陽鎮的百姓都用「大善人」稱之。

  經過顧承鈺昨晚夜闖趙宅發現紫河車一事之後，趙龐和這個「大善人」就徹底落入了顧承鈺和林小安的眼中，以目前所知的信息可以推斷出，危世鳴的失蹤和這兩人有著極大的關係。

  如今趙龐所在之地已經確認，但是「大善人」的落腳之處卻毫無線索，甚至連出去了一天一夜的斥候蠱和耳報蠱也毫無所獲，就好像「大善人」根本沒有在陵陽鎮出現過。

  而正是這一點，「大善人」在林小安他們的眼中越發可疑。

  這般「乾淨」的人，實在是太過於刻意了一些，就好像有人特意將「大善人」存在過的痕跡抹去，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去向似的。

  可越是這般不想讓人知道，就越是意味著他有問題，林小安和顧承鈺就更要找到他。

  只是「大善人」太乾淨了，他們一時間還無從下手，所以就打算從趙龐、這個對「大善人」無比推崇的人入手，而且趙龐已經在他們的眼中露出了極大的痕跡，從這裡突破也許會有奇效。

  不過昨晚是從暗中入手，今日卻是要從明面上走。

  既然趙龐是做藥材販賣生意的，那麼他們就上門買藥材去！

  林小安依舊做公子哥的裝扮，身後跟著顧承鈺和白飛等人，直奔趙宅而去。

  不得不說，趙龐的心思有些巧，他的那些藥材生意就放在趙宅的前院，而在後院之中就是喪心病狂的紫河車，可因著前院對外開放的藥材生意，若不是顧承鈺因為趙龐身上與德安公主身上相似的氣息，暗中潛入後院，也不至於能夠發現後院裡面的齷齪，這就好比「燈下黑」，叫人防不勝防。

  但昨晚顧承鈺驚擾到了趙龐，只怕後院裡的紫河車相關人事物都會有所撤離，這會兒過去只怕什麼都發現不了，不過林小安和顧承鈺此次之行的目的卻不是紫河車，而且在昨晚林小安從顧承鈺口中得知了紫河車一事之後，就已經派斥候蠱和耳報蠱跟了上去，若是真有人撤出趙宅，她也不怕以後找不到地方。

  林小安他們很快就來到了趙宅。

  站在門外往裡望去，可以清楚地看見裡面有數十個穿著麻布短褐的夥計正忙活著炮製藥材，有種熱火朝天的感覺。

  除此之外，林小安還瞧見了趙龐正在與一個穿著錦衣的人笑著談話，那錦衣之人身後還跟著幾個人，瞧著也像是來趙龐這裡買賣藥材的商人。

  林小安看了那錦衣商人兩眼，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後，才將目光轉向趙龐。

  趙龐的臉上滿是和氣的笑容，時不時的點頭，似乎是在應和錦衣商人的要求，仔細看去，眼底深處的情緒也與臉上一般無二，好似昨晚根本沒有發生過被人夜闖後院發現紫河車，鎮定淡然得叫人生不出絲毫的懷疑。

  可這是在毫不知曉後院之事的情況下。

  而在林小安和顧承鈺的眼中，趙龐的鎮定就成了刻意掩飾，多多少少有著做戲的痕跡，只是趙龐演技高超，尋常人也難以發現這一點。

  林小安微微一頓，不著痕跡地與顧承鈺對視了一眼，就率先往趙宅裡面走去。

  林小安他們跨過大門的時候，趙龐正領著那錦衣商人往外走來，走到半路上，兩撥人相遇。

  趙龐詫異地看了過來，但很快就認出了林小安就是昨天被他安利了「大善人」的外來商人，臉上的笑容不由越發親切了起來。

  「原來是昨天的小公子，難道小公子也要買藥材嗎？」

  趙龐先是和林小安打了聲招呼，見林小安應是，微笑著說了一聲稍等，這才又對錦衣商人說道：「秦老闆放心，我們趙家藥行一定會在限定時限之前將您所需要的藥材都運送過去。」

  「我自是相信趙老闆的。」穿著錦衣的秦老闆也笑著點了點頭，「既如此，我就不打擾趙老闆的其他生意了，告辭，不用送了。」

  「要的要的。」趙龐和林小安頷首之後，快走了幾步，將秦老闆送到了門口，目送著他們遠去之後，這才走了回來。

  趙龐不著痕跡地將林小安一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除了林小安和顧承鈺之外，還多了好些個眼生的人，倒也沒有什麼太過驚訝，可若是在平時，趙龐也就放了過去，但昨晚發生了被人夜闖後宅、甚至連後院那些護衛中實力最強勁的劉姓兄弟被襲而亡，這讓趙龐心中的警鈴不停作響，下意識地懷疑這一行昨日才來到陵陽鎮的外來人。

  但懷疑歸懷疑，趙龐卻沒有露出絲毫的痕跡來。

  他像是招待從來未曾被他懷疑過的客人，招待著林小安一行人。

  「不知道小公子如何稱呼？」

  趙龐站在院中，笑呵呵地看向林小安。

  林小安挑了挑眉，露出紈絝子弟的表情，哼了一聲，有些倨傲地道：「本少爺姓裴。」

  「原來是裴公子。」趙龐絲毫不以為意，臉上的笑容連一絲皺紋都不變，笑呵呵地繼續問道：「不知道裴公子前來，是想要買什麼藥材？我們趙家藥行的藥材品種豐富，貨量新鮮又充足，就算沒辦法滿足裴公子的全部需求，但大半的需求還是能夠滿足的，不如裴公子說一說所需要的藥材？」

  「嗯。」

  林小安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沒有搭理趙龐的話茬，只轉身看向這院子裡正在炮製的藥材。

  趙龐見狀也不在意，他看得出這個裴公子氣性很高，也就不在多說什麼，只陪在後面暗暗觀察著，分辨著這一行人與昨晚傷了後院護衛的人是否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