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背負罪惡
2024-07-01 01:24:21
作者: 良苑櫟
妹妹是不會甘心只待在商隊裡的。
林易琴的海洋術法進步得很快,在海上,她就好像天空的海鷗,海底的魚兒那般自如。
她喜歡在他製造的風場裡高高地飛起,然後往海里一躍,如同一條美人魚一般。
像她這樣的女孩本應該擁有更美好的未來……
「她那時應該是被人寵愛著,和自己心愛的人過著幸福的生活!而不是成為一個殺人犯,被推上絞刑架上!」冷易然忍著眼眶中打轉的淚光,衝過去朝棠秋栩的臉上揍了一拳。
棠秋栩往地上倒下,他嘴角流著血,卻只是緊咬著牙關。
「說啊,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說她是自作自受,自輕自賤,為什麼不把你當初在眾人面前說的話再說一遍!」冷易然又揪著他的衣領,將他抓起來,「難道你就這樣輕易忘記她,忘記一個替你背負罪惡而死的人嗎?」
「我沒有忘記她……」棠秋栩的眼眶紅了起來,他聲音裡帶著顫聲。可是被揍的那一拳還是太輕了,沒能替代他內心真正的痛苦。
如果能夠早一點知道,自己一直在尋找的那個女孩,就是雪山上那個朝他伸出手的女孩,或許一切就不會是那樣的結果……
十幾歲時,他從一個貧苦的少年一夜間成為了棠家的大少爺。
棠氏在公會以外,也是當地的大戶人家。
而公會的身份只是不為人知的其中一部分。
棠家宅邸內外的僕人雖不比宮廷,但也有上百人之多。
可是這麼多人之中,卻沒有一個人是他所信任的,他知道他們都是父親棠崇明的耳目,是替棠崇明辦事的人。
在棠家雖然擁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可是他同時也必須像一具傀儡,棠崇明安排他去做什麼,他就去做什麼,安排他去哪裡他便去哪裡。
那一年,他被派去運送一批送往主城的貨物,他們乘坐的船隻在海上遇到了風浪,許多人都只來得及顧著貨物,他卻因為不懂海上的風險,差點葬身大海之中。
那時海底有個黑影朝他游來,他以為那是一條鯊魚,更加嚇得不輕。
可是來的卻不是鯊魚,而是一條美人魚,美人魚抱著他,將他拖到了海岸上。
在海底無法看清她的長相,他只記得她有一頭飄逸的長髮,白皙的膚色。
等他在岸上醒來時,已經看不到那條美人魚的身影。
他告訴了其他人,可是沒有人相信他所說的,大海之中究竟有沒有美人魚,似乎沒有人能夠說得清,大家都認為他是因為嗆了水產生幻覺了。
可是他如何能夠從出事地點飄蕩到海岸上,卻沒人能夠解釋。
他後來又回想起,那似乎不是什麼美人魚,而是一個女孩,當他迷迷糊糊中,仿佛還聽見女孩的聲音,她好像說了句,「別害怕,你不會有事的……」
可是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回事,如今是一點能夠佐證的都沒有。
這件事成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回憶,後來他又去了幾次海邊,也曾經派人去海邊尋找過,卻終究沒能再看見那個救他的女孩。
他當時並未想過,那個女孩會是來自海上的商隊。
也不會想到,那個女孩對他也同樣念念不忘。
從小憧憬的愛情,終於還是被她盼到了。
林易琴抓著繩索,站在桅杆上,眺望著廣闊的海面,她喜歡在高處俯瞰,看著海面上航行來往的船隻。
從這樣的觀察中,她也能漸漸摸出規律,知道哪個季節,哪種貨運送來往得多。
可這一次,她的目光卻久久地停留在遠處一艘貨船上,在甲板上站著的那個穿著藍色華服的少年。
她剛開始只是不明白自己為何一想起他,便忍不住想發笑,心裡也變得不平靜。
蔚藍的天空上海鷗盤旋著,似乎很不滿意被她占據了最佳觀賞位置。
少年乘坐的船隻航線似乎與他們一致,因此一路上,她都可以看見那艘不遠不近航行的貨船。
她忍不住想要看看那個少年又在做些什麼。
漸漸地她覺得少年應該是第一次出海航行,瞧他暈船的樣子,看起來也是這樣的賞心悅目。
哥哥的榆木腦袋根本無法理解這些,老頭或許會理解,可是她卻不想將心裡的這個小秘密告訴他。
可是老頭終究是個明眼人,他很快便發覺了她的那點情竇初開的小心思。
老頭故意讓船航行得慢一些,好讓那艘貨船離得更近一點。
可將他看得更清楚了,易琴的內心卻更不好受了,一向膽大的她,在這些事情面前卻徹底慫了,即便老頭想給她創造機會,她也不敢出來見見那位少年郎。
老頭無奈,只能順其自然。
易琴卻仿佛著了魔,總是潛入海底,偷偷地從舷窗往裡探望。
海上氣候無常,少年的那艘貨船在風浪中與他們漸行漸遠。
風暴來時,她十分擔心少年的安危。
最終還是不顧危險,下海去尋找他。
那是她第一次碰到他,那樣真實的他,易琴感到渾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讓她帶著少年拼命地游回了岸上。
可是上了岸,她卻仍然沒有勇氣與少年說上話。從前的她從未想過尊卑高低,也從未在意過自己的外貌如何,著裝如何,談吐如何。
可現在面對著衣著華服,相貌堂堂的少年,她羞紅了臉,覺得自己沒有一點是能夠與他匹配得上的,以現在這副落水狗一般,渾身魚腥味的模樣,只怕少年醒來會被她再嚇暈過去。
想到那種情況,易琴便哭著跑掉了。
老頭仿佛早有預感,船隻靠岸後,派了商隊的人在到處尋找她,最終將她帶回了船上。
從那裡離開後,易琴好幾天都茶飯不思。
她小時候以為愛情應當是甜蜜的,是兩個人想見便會相愛,相愛便沒有人可以分開。
可現實的愛,帶給她的卻是比病魔更痛,比咬破魚膽更苦的不可得的苦。
她長那麼大,從未對身邊的任何男人產生過愛情,所以她也斷定了,那個少年便是她一生所愛,失去他,她這輩子再也不可能再擁有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