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挾天子以令諸侯
2024-06-30 13:58:00
作者: 世界三千
皇帝的臉色還是很難看,但他最終還是想清楚,並且妥協了。
他讓宮人小心地將瑜王抬到床榻上,並傳召了太醫。
就在這時,秦江緩緩步入養心殿。
清寧看見他,眉頭一皺,心裡有點不妙。
他不應該入場的。
至少不是現在。
按照他們的計劃,他應該守在殿外,以防萬一,並且阻止他人進入。
皇帝見到秦江,有些不虞道:「你進來做什麼?」
秦江上前施禮,而後道:「陛下,臣今日進宮,是為主上分憂。」
「你有話不妨直說。」
秦江看了看清寧:「邵家滅門案,臣已經查出來了真兇。」
皇帝有些疑惑,他看著清寧,眸光又落在了秦江身上:「是何人?"
"是朝暮,"秦江答道:「臣今日來,便是向陛下稟報此事。」
「朝暮?」皇帝的聲音瞬間一沉。
秦江又道:「陛下可能有所不知,這朝暮,便是滅門之事的真兇。」
「臣無能,只能查到這裡,剩下的,便交給郡主交待了。」
秦江說完,便施施然看向清寧,皇帝也看著清寧,眸光冰冷:「你有什麼要說的?」
清寧自然明白秦江的威脅之意,她頓了頓,道:「陛下,殿下重病,因此此事一直是由臣女與秦大人負責的,臣女可以佐證,此案真兇便是朝暮。」
「你且說說,是怎麼回事。」
「是,」清寧四下看了看,「陛下,此事事關重大,還是清場為妙。
皇帝同意了。
於是,室內只剩下了皇帝,皇后,清寧,秦江,謝斷孽,以及還在昏迷的「瑜王」和那一名太監。
清寧便與秦江一唱一和,將事情全部引到了朝暮身上。
因朝暮本就是真兇,雖然過程刻意隱瞞了秦海的存在,但邏輯上還是相當縝密。
「那朝暮為什麼要滅了邵家?」皇帝問道。
「亂臣賊子做什麼都是正常的。他們滅了邵家,引起朝野震動,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又悄悄在雲間川叛亂,可謂是裡應外合,聲東擊西。」
皇帝沉著臉點頭。
突然,床上的「瑜王」發出痛苦的,瀕死般的呻吟:「陛下……陛下……」
這聲音,讓皇帝感到頭皮發麻。
他想到瑜王死在皇宮裡的後果,趕緊低頭查看瑜王的臉色。
皇帝伸手,放在瑜王的鼻息處。
就在他低頭的一剎那,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拿開你的髒手!」冷洌又陌生的聲音從「瑜王」嘴裡傳來。
皇帝看見脖子上的匕首,嚇得冷汗直流,幾乎站不穩,直接癱坐在地上。
「瑜王」匕首抵在皇帝的脖子上,冷洌道:「狗皇帝,你竟敢設計害我主子,現在我要你付出代價!」
皇帝張嘴就要喊人,卻被「瑜王」用另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皇帝開始拼命掙扎,卻還是被「瑜王」死死按住。
身後,太監被謝斷孽一刀刺死。
皇后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卻見清寧一臉平靜甚至隱隱有些解氣。秦江雖心虛但還是站著沒動。
皇帝向皇后使眼色,讓皇后救救他。
可皇后猶豫了半晌,沒出聲也沒動。
皇帝看著無動於衷的皇后,眼裡閃過失望:「皇后,你竟如此薄情寡義!」
「我薄情寡義?」皇后忽然覺得很好笑,「薄情寡義的是陛下你吧!你這麼多年對我們母子三人的苛待,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皇后說完,不再理會皇帝,而是走到清寧身邊,說:「你們是想做什麼?讓人頂替他嗎?」
「說實話,我還沒想好。」
清寧拿著刀,拍了拍皇帝的臉:「你回答我,你是一國之君,你是想主動寫詔書?還是說,你想我們殺了你再頂替你?」
「朕……我寫,我寫!」皇帝此刻沒有了半點脾氣,說。
清寧嘴角勾起一抹笑:「很好,那你快點寫。」
「是,我寫,我馬上就寫,」說著,皇帝拿著紙筆,「你們要我寫什麼?」
「寫封急詔,把六皇子召回來。」
「就……就寫這個?」
「就寫這個。」
皇帝寫完後,清寧拿過詔書,檢查了一遍,然後滿意地笑了:「很好,你們把皇帝扶起來,然後秦江和娘娘出去,穩住外面的宮人,再頒布詔書。」
隨後,謝斷孽掰開皇帝的嘴巴,將一枚藥丸塞進了他嘴裡。
皇帝眼睜睜看著發生的一切,卻什麼都做不了。
等到秦江和皇后將皇帝帶走後,謝斷孽看了看房門,問:「咱們要不要將皇帝殺了?」
「那後果呢?」清寧反問,「皇帝暴斃,雲間川叛亂,六皇子掌兵,太子和我們都無兵權。我們就要給他陪葬了。」
謝斷孽攥緊了拳頭,沉默不語。
清寧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按照我的計劃來,不會有事情的。」
謝斷孽嘆了口氣,隨後看向皇帝,語氣森冷:「你知道我剛剛給你吃的是什麼嗎?」
皇帝茫然地看向謝斷孽,隨後意識到什麼,驚道:「是毒藥?」
「是,」謝斷孽嘴角勾起一抹笑,「是我研製的毒藥,除了我,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解開。」
「你……該死!」皇帝眼裡滿是恨意。
謝斷孽風輕雲淡地說:「這解藥,我有兩種,一種是用來解你的毒,還有一種,是用來要你的命。只要你乖乖聽話,你還可以多活一陣子。否則,你必死無疑。」
皇帝被謝斷孽的話嚇得癱軟在地,他顫聲說:「聽……我聽你們的話,只要你們放了我。」
謝斷孽笑了笑:「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們,我不僅會給你解毒,還會讓你繼續安安穩穩當你的皇帝。」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帝滿臉恍惚,「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很簡單,」謝斷孽說,「現在,出去告訴外面的宮人,你被瑜王過了病氣,要在養心殿長期修養,不再面見外人。」
「就……就這麼說?」
「沒錯,」謝斷孽點頭,「就這樣說,至於信不信,由他們自己去想。畢竟,你那群寵臣,腦子都不是頂好使的。」
皇帝被謝斷孽出言譏諷,但因有求於他們,也只能忍氣吞聲,憋屈不已。
之後,謝斷孽和清寧將皇帝鎖在了內殿,然後讓秦江和皇后去維持局面。
……
……
……
等皇帝在宮內休養後,外面也開始謠言四起。
其中流傳的最厲害的,便是皇帝病重即將駕崩,六皇子帶兵不回皇城,有謀反的嫌疑。
皇后一心在養心殿侍疾,太子站出來在前朝主持局面。
這一日,養心殿。
皇后問清寧:「清寧,你實話告訴我,你想做什麼?」
清寧當然明白她在想什麼:「娘娘,我不打算造反。」
皇后鬆了一口氣:「那你的意思是?」
清寧微微一笑:「娘娘放心,我現在也沒能力造反。其實,若非皇帝對瑜王起了殺心,逼他入宮來見,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畢竟,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而且,她必須要保住瑜王。
她與司狩本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二者互相扶持,缺一不可。
司狩一旦落敗身亡,唇亡齒寒,下一個,死的就是她了。
再然後,就是皇后一派。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皇后嘆了口氣,「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這裡,總歸有我照看著。」
清寧說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讓皇后娘娘受驚了。」
皇后搖了搖頭:「這哪有我得知皇帝與六皇子密謀,要殺了我們母子來得讓我恐懼?」
二人無聲對視,清寧看向遠處:「現在,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只看瑜王能不能獲勝。」
現在,他們的身家性命,可就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
……
……
雲間川。
屍山血海。
司狩面無表情地踏過無數具屍體,眼前滿是血花四濺,耳畔是嘶吼聲,他往前走著,不知走了多久。
眼前是一處斷壁殘垣,原本高掛的「瑜」字已經搖搖欲墜,司狩走了上去,那殘破的旗幟被他輕輕撫平,上面的「瑜」字逐漸清晰。
他望著這個瑜字,久久不語。
半晌,他轉過身,目光一一掃過那些屍體,那些尚且留存在戰場的戰士們。
他在他們身上掃了很久,有的人年輕、有的已經年老,他們目光閃爍,神采飛揚,即便戰死也依舊姿勢挺拔,有的人殘缺不全,那些傷口凌亂地分布在軀體上,卻都被包紮過。
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如今卻都死在這裡,為了同一個目的。
司狩盤腿坐在城牆上,從懷裡掏出一塊乾淨的手帕,然後小心翼翼地擦拭自己的寶劍。
他的動作輕柔,像是撫摸一件珍貴的寶物。
一點灰塵,都不應該有。
天慢慢黑了,星星一顆一顆探了出來,微風拂過,司狩將擦拭好的寶劍放在腿間,身體後仰,微微眯起眼。
風停了呢。
腳步聲自身後傳來。
「主子。」
司狩沒說話,緩緩轉過頭,他在不遠處看到了南樓。
他穿著暗紅色的衣服——又或許是凝固的鮮血——長發束起,漆黑雙眸如夜空里的寶石:「叛軍已降,朝暮叛徒都已盡數被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