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袁家

  皇帝看向清寧和太子：「好了，這件事情，你們也受委屈了，回去好好休息，此事到此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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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卻不肯走：「父皇，兒臣在鴻臚寺……」

  皇帝面色一變，立刻打斷了他：「好了，朕知道你們查案辛苦了，這段時間你們也先好好歇歇。其餘的事情，就交給朕吧。」

  太子和清寧對視一眼，清寧用眼神示意他先退下。

  皇帝看著他們的背影，眼裡閃過一道陰狠的光。

  ……

  ……

  ……

  養心殿外

  太子心情鬱悶，清寧卻恰好相反。

  她甚至還有些如釋重負：「啊，這就對了嘛，我說呢。」

  皇帝應該早就和葉嘉國人串通好口供了，隨便找個對立面勢力潑髒水。

  給葉嘉國一個交代，也阻止他們把事情查到六皇子身上。

  「殿下，你剛剛不會還想和皇帝堂而皇之對著幹吧？」

  太子情緒低落：「可事情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真相不重要，」清寧道，「雖然可能有點殘酷，但事實就是這樣。皇帝可以不分青紅皂白想要廢了你，也可以睜著眼睛說瞎話，把事情強硬了結。」

  清寧沖他笑了笑：「這就是權力的魅力所在，加油吧，太子。」

  太子垂著頭一言不發，看起來並沒有聽進去。

  來接清寧的人已經到了宮外了，清寧和太子打了招呼，便上了馬車。

  南樓充當著馬夫的身份，謝斷孽則在裡面服侍司狩。

  「事情結束啦！」清寧坐上馬車，和他們說了事情經過。

  清寧進了馬車之後，謝斷孽就給她騰位置，出去和南樓做了。

  隔著帘子，他們自然也聽清楚了。

  「嘖嘖嘖，真是活久見啊，居然還有人敢給……」謝斷孽在外面感嘆，猝不及防吃了南樓一肘子。

  他悻悻閉嘴。

  「被潑髒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司狩沒什麼反應。

  「確實，反正他們也不能衝進皇宮殺了皇帝。」清寧贊同地點點頭。

  司狩看了她一眼。

  「哎我就是隨口一說，我可沒想衝進皇宮殺了皇帝。」清寧正色道。

  帘子外面傳來謝斷孽的笑聲。

  馬車內，司狩衝著她點點頭：「不錯的想法。」

  這件事情結束後沒多久，六皇子就被人「意外」發現，被皇帝救了回來。

  至於髒水嘛，仍然是往朝暮身上潑。

  隨後，便是葉嘉國使者團隊，帶著皇帝賞賜的重金以及諸多禮物返航。

  ……

  ……

  ……

  之後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清寧開始日常忙碌自己的生意——

  袁家自發家起已至第五代，富貴逾百年。

  祖上積累的大量財富讓他們擁有龐大的家族資產。

  而現在，清寧被袁家家主袁栩請去商量生意上的事情。

  由於袁家是整個皇城數一數二的富商，清寧對於這次生意非常重視。

  所以，她這一次不僅親自來了，還帶上了何文君和阿福。

  三人到時，下人連連道歉，告訴他們，袁栩還在休息。

  何文君皺了皺眉：「是你們定的時間，都日上三竿了，卻……」

  清寧攔住她，笑著應下，表示他們先在花園逛一會也行。

  三人往花園而去。

  「這袁家也太無禮了，」何文君道，「仗著自己家財萬貫，便可以這樣怠慢我們嗎？」

  「不要生氣，何姨，」清寧勸道，「我倒是覺得，他們或許是遇到了什麼事情，真沒辦法見我。」

  「也對，你是郡主，他們應該也不敢下你的面子。」

  清寧笑著搖搖頭，繼續往前走：「來都來了，不如好好逛逛這花園。」

  花園很大，他們三人從一頭走到另一頭，也花了些時間。

  花園盡處，是一處臨水小樓。

  清寧精神一振，拉著二人道：「快，我們去小樓里坐會。」

  小樓精緻，雕樑畫棟，竹簾木窗，臨水一側還掛著竹簾。

  一樓正中央擺放著一張茶几，邊上幾張軟椅，憑欄遠眺，這湖面風光便一覽無餘。

  「這地方真真是極好，」何文君伸手撫上那張茶几，「只可惜，沒能見著袁家主人。」

  「何姨，不見袁家主人，不是正好嗎？」清寧拿起茶几上的茶，倒了三杯，遞到他們面前，「這樣可以放開手腳喝茶聊天。」

  二人接過來，嘗了一口，口感綿軟，香濃怡口，忍不住相視一笑，齊聲道：「這茶當真不錯。」

  「這是龍井，當然不錯。」清寧道。

  三人繼續聊，何文君突然問：「清寧，你幾次進宮，應當去過御花園吧？這袁家花園這樣大，比起御花園來如何？」

  「說起來，這袁家確實奢華，」清寧笑著搖頭，「聽聞這袁家花園是花費重金打造，那些侍弄花草的工匠都是從高門挖來的，可見是一點兒都不差。」

  「這花園是不錯，只是我很好奇，這袁家為何這樣有錢？」何文君道。

  「這個我倒是知道，」阿福拿起茶杯，將茶水喝盡，「他們啊，是皮毛生意發家的，後來便圍繞這個生意越做越大，還投資了不少藥店。」

  「原來這樣，」何文君點點頭，「他們這生意，倒與旁的不同，怪不得這樣有錢。」

  清寧是素來不喜歡皮草這些的，因此沒說話。

  「小姐，您瞧，這袁家是真有錢啊，」阿福一邊欣賞著園內的風景，一邊絮絮道，「這一樓都是貂皮鋪墊的，那二樓啊，聽說全是價值連城的字畫。」

  「阿福，你怎的這麼清楚？」清寧笑著問。

  「小姐您不是不知道，我消息靈通，」阿福解釋，「我跟人聊天的時候聽到的，這袁家生意好，當真是有錢。不過，歷代袁家家主都神秘得很呢，都沒幾個人見過他們！」

  「原來這樣，」清寧笑著又倒了一杯茶，「也不知道有多神秘，總歸我們要見到了。」

  一名下人突然從身後的花壇繞了出來：「諸位，我們家主醒了，邀請你們共進午膳。」

  清寧聞言起身：「好，走吧。」

  ……

  ……

  ……

  袁家略帶陰森的裝潢在餐廳顯得格外明顯，深色的牆與漆黑的地，厚重的竹簾拉得結結實實，燈火發出慘白的光。

  清寧左右看了看，發現除了他們三人之外，還有幾個客人，大家都被聚到了一起。

  大部分人臉上都帶著疑惑之色。

  何文君，阿福和清寧並排落座。

  正對著餐廳的大門又一次被打開，在那「家主」露面之時，被邀請者們紛紛倒吸一口冷氣，有幾個甚至忍不住驚呼出聲。

  原因無他，實在是這位家主長得過於驚悚——

  他的皮膚蒼白如紙，下巴極尖，身形瘦削。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卻長著滿頭白髮。

  更詭異的是，他的眼睛一圈都塗著血紅色的眼影，加上明顯大得有些異常的瞳仁，一眼看去，就好像是眼球被剜了出來，只剩下流著血的黑窟窿。

  清寧幾乎是震驚地看著他。

  ……這看起來不太像正常人啊。

  「他是鬼嗎？」何文君有些被嚇到了，低聲道。

  清寧神色也有些凝重，阿福觀察了許久，最終搖了搖頭：「不，他是人。」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餐廳陷入了一片死寂。

  下人們仿佛木偶一聲不吭，袁栩坐在主位上，沉默地吃著飯，發出輕微的咀嚼聲。

  被邀請者們噤若寒蟬。

  直到清寧開口打破了寂靜：「……家主，你好。」

  袁栩的眼白幾乎被黑色的眼珠子擠壓得不剩下什麼，眼睛幾乎全黑，因此，若非他微微轉動了頭顱，清寧甚至沒辦法判斷袁栩有沒有看向清寧。

  清寧被盯得一陣毛骨悚然，莫名其妙感覺眼睛有點疼。

  她強裝鎮定道：「我們都是被您邀請來談論生意的嗎？」

  袁栩沒有說話，但是點了點頭。

  袁栩的頭顱正對著清寧，那雙近乎全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清寧，一言不發。

  清寧與他對視，悄悄收起了藥片，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該離開的時候，袁栩突然面色大變。

  他神色猙獰而痛苦，身體不自覺地佝僂起來，從喉嚨深處發出如同獸類的咆哮聲。

  一直靜止不動的下人們終於有了動靜，他們紛紛上前扶起袁栩，將他帶離餐廳。

  在他抬頭的那一剎那，清寧清晰地看見，他漆黑的眼珠子暴凸，幾乎要從血紅色的眼眶脫離。

  「為什麼會這樣……」何文君低聲喃喃。

  清寧沒有回答，因為在袁栩被攙扶離開，餐廳大門關上的那一刻，清寧給了阿福一個眼神。

  阿福悄無聲息地跟著眾人離開，而清寧的心神也為之牽引。

  餐廳里已經亂了，在吵吵嚷嚷的餐廳里，許多人抬腿就走。

  阿福能得到的消息其實很模糊，他只能隱隱約約看見袁栩被迅速帶進了就近空房間，一個大夫推門進來，熟門熟路地將幾根銀針扎進他的脖子裡。

  房間裡，又進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

  下人太多了，客人也要走完了，阿福沒辦法再趁亂多待，他只聽見了兩句話——

  「真的要這麼做嗎？……」

  「家主體內的鬼又開始作祟了……」

  眾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阿福回來了。

  「發現了什麼嗎？」清寧問道

  「確實有一點。」

  「或許，我們可以去找人打聽一下。」清寧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