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如夢一場

  「優優，我好難過，不要扔下我一個人。」

  喬修涵痛苦的喃喃自語，顧優優依稀只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聽得並不真切。

  「你說什麼？」優優俯下身子，試圖聽清他嘴裡說的話。

  看來方雲磊說得沒錯，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他不會這麼難過。

  「原來我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說著說著，喬修涵突然坐了起來，腹內一陣翻江倒海，俯下身子，將顧優優了一身。

  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顧優優忍住腹中的不適，安頓好了喬修涵之後，急急忙忙衝進了洗手間。

  當初搬家的時候，她已經把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全部帶走，一件不留。這回可好了，整棟房子沒有一件自己換洗的衣物。無奈之下，洗完澡的顧優優只好躡手躡腳的裹著浴巾走出來，翻箱倒櫃找出了一件喬修涵已經不穿的半舊T恤當睡衣。

  

  原本還想著安頓好喬修涵就離開，這下可好了，衣不蔽體，還怎麼離開。顧優優只好連夜將衣服洗淨，掛在了通風的陽台上，只期望著衣服能早一點晾乾。

  「不要！」噩夢裡，喬修涵被步步逼入懸崖邊上，眼前的人表情猙獰，正是他一直深愛的爺爺，爸爸和媽媽。

  驚醒的喬修涵一把坐了起來，大汗淋漓。

  「你又做夢了，沒事，夢都是相反的。要不要喝口水?」

  這一夜，顧優優一直在床邊照顧著，這還是第一次顧優優看到喬修涵這麼脆弱的一面。

  「你怎麼在這？」

  喬修涵眯了眯眼，在昏黃的夜燈下看清楚了顧優優的五官，一陣恍惚，如果不是理智一再提醒他，他已經和顧優優離婚的事實，他真的以為時間倒流，回到了他和顧優優還沒有離婚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是喬家唯一的兒子。

  「雲磊給我打的電話，那個，我衣服髒了，天亮就走。」

  顧優優慌忙解釋，就怕喬修涵又誤會她又使出什麼手段。

  喬修涵低頭苦笑，之前是他太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所有女人都覬覦他的財富，到頭來，自己什麼也不是。

  喬修涵沒有吱聲，躺下，雙眼瞪著天花板，困意全無。

  顧優優尷尬的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夜裡涼，到床上來吧。」

  「啊？」

  顧優優驚訝得差點閃著舌頭，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確信剛剛自己聽到的內容。

  「還怕我吃了你？我睡不著，陪我說說話吧」

  喬修涵目光入水，眼神如同小鹿般純淨，讓人不忍拒絕。

  也是，又不是沒有一起同床共枕過，喬修涵的為人和人品顧優優再清楚不過。鬼使神差的，顧優優聽話的躺在了喬修涵的身邊，緊張得渾身僵硬。

  喬修涵突然伸過手，嚇得顧優優警覺的往背後一縮腦袋。

  誰料到喬修涵伸過來的手卻落到了被子上，體貼的替他提了提被子。

  「你很怕我？」

  顧優優矛盾的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她知道喬修涵絕對算得上是一個謙謙君子，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她的害怕不是出於恐懼，而是出於自己的緊張。

  「和我說會話吧，你對你的父母還有印象嗎？」喬修涵突然想起顧優優是個孤兒，所以爺爺才會對他這麼照顧。以前他還不覺得有什麼，即便是孤兒也不應該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博取別人的同情吧。可是現在這件事情攤到自己身上，他卻覺得這件以往看起來稀鬆平常的事情頓時變成了天大的事情。

  顧優優不知道為什麼喬修涵突然問起那麼久遠的事情，更不知道他的心裡現在正在想一些什麼，這還是他們認識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那麼心平氣和談話，「記不大清楚了，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車禍，後來沒多久，我媽就不見了，後來，我來到了孤兒院。好在孤兒院有一個阿姨，待我很好，感覺就像是我的媽媽，她很溫柔，很漂亮，很善良，不過可惜的是，阿姨生了重病，沒過多久，也離開我們了。」

  他以為自己不幸，可是發現身邊的人從小就比自己經歷了更多的苦難，說是同情心泛濫也好，喬修涵居然對顧優優升起了憐憫之心。都說婚嫁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按道理苦盡甘來，她應該獲得更多的幸福才是。可是翩翩她遇上的是自己。原本覺得顧優優費盡心機嫁給自己換來的這段痛苦的婚姻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可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愧對於她，哪怕自己對她好那麼一點點，她應該也能感覺到一絲溫暖吧。床上的他突然伸手抓住了顧優優冰涼的小手，試圖給予她溫暖，哪怕是這麼微不足道。

  優優的心漏跳了一拍，試圖從她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卻發現喬修涵溫暖的大掌更多用了幾分力。掙扎了一下無果，她索性就任由他這麼握著。今天的喬修涵，實在太反常。

  「你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顧優優小心翼翼的問道，即便已經分開，她還是情不自禁的想要關心他，想替他分擔，哪怕他從來沒有給過自己這樣的機會。

  「沒有，睡吧。」

  觸及到他的雷區，黑暗中的喬修涵深邃的眼睛眯了眯，眼底的光芒暗了下去，愈發的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就這麼突然鬆開了顧優優的手。他是高高在上的喬修涵，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憐憫。

  顧優優知道他不願意說，也就不再多問。

  這一晚上，同床異夢的他們各懷心事，輾轉難眠。直到後半夜，顧優優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醒來，顧優優發現喬修涵早已經離開。看著身邊的半張床，顧優優忍不住伸手進去探了探，被窩早已經冰涼。

  「你還奢望什麼呢？」顧優優搖頭苦笑，為了自己冒起的那麼一點點異想天開。

  喬修涵喝醉了，難道自己也喝醉了嗎？

  昨天的事情就像一個夢一般，夢醒了，就應該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