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臉面

  「姜姑娘。」天色已暗，但屋前還沒有點燈，楊思文手中似是拿著本書。

  「楊公子。」姜初暖有些懵，右手緊緊抓著外衣，這外面有些冷，而且她好像這樣站在這裡不太合適。

  楊思文是讀書之人，自然明白男女之間要避諱，趕緊移開視線。

  「我有幾個算學題想要請教姜姑娘，是我唐突了。明日等姑娘得了空我再來。」楊思文也不等姜初暖回應，轉身就很快的走了。

  姜初暖張了張嘴，往屋裡頭走，她有些餓了。

  「夫子的算學真厲害。」黃鶯對楊思文的稱呼面不改色，微微笑著誇讚一句姜初暖，「可是餓了？奴婢去傳飯。」

  「我不算厲害。」姜初暖卻搖搖頭，「是有些餓了。」

  黃鶯笑著說：「您還不厲害？公子還要來問您呢。」

  「還有比我更厲害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說別人，陸夫子的算學更勝一籌。」姜初暖輕笑一聲，坐在桌邊，她感覺自己說起陸恆的時候，語氣都跟平常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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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鶯倒是也知道陸恆，附和一句，便出去傳飯了。

  姜初暖用了晚膳之後，掏出沒打完的同心結繼續弄。

  黃鶯加了塊炭，估摸了下時間，輕聲道：「夫子，時辰不早了。」

  「我先前睡了這麼久，還不困。要不你給我打盆水來，我洗把臉，你就先去歇息吧。」姜初暖想了想，說著話，可那眼睛卻認真盯著手上的同心結。

  黃鶯早發現姜初暖在打什麼結，應了一聲，打了水請姜初暖去洗的時候，姜初暖隨手放在了桌上，她仔細瞧了一眼，有些略微驚訝。

  「夫子，您這是要送人嗎？」黃鶯輕聲問。

  「是呀。」姜初暖把手放在熱水裡，感覺整個人都舒暢不少，「瞧著如何，鬆緊合適吧。」她可是練習了好幾個，自認為現在很熟練了。

  「自然可以。您要送給誰？」黃鶯認出姜初暖在打的是同心結，這同心結可不能隨便送人的呀。

  姜初暖笑了笑，沒說話，擦了手，又繼續打同心結去了。

  黃鶯自然不好再問，收拾了水，同姜初暖道了一聲，便把姜初暖的房門關上，出去了。

  對面楊思蕊的屋子依舊是黑的，姜初暖手有些累了的時候瞧了一眼，知曉那丫頭今夜是不會回縣衙了。

  黃鶯回到自己屋子，有些心事重重，她隱約覺得公子今日跑過來，表面上是問算學的問題，可實際上是想要見到姜夫子。可她的直接就是對的嗎？她並不敢保證，也就不好同夫人說了。

  次日一早，姜初暖掐著時間去了書房。

  「夫子！」楊思蕊竟然已經坐在了書房，看著姜初暖來了，笑著起身相迎，「我都想死你了。江映月她們知道你來了，要我一定尋個時間，請您跟我們一塊吃個飯。」

  姜初暖瞧著楊思蕊這殷勤勁，輕笑一聲，問：「有什麼好事？她們這麼熱情？」

  「是她們佩服您呢！這大列巴的方子，可是你找出來的。」楊思蕊見姜初暖坐下，積極的給姜初暖倒了熱茶。

  「我也沒什麼功勞，大家一起瞧的縣誌而已，只是恰好寫了大列巴的那一堆書放在了我那。而且，功勞最大的可是咱們的廚房大師傅。」姜初暖清醒的很，她一點也不敢把拯救漠北的功勞往自己身上放一點，回到村里也是一句不提。

  她不過是一個孤女，機緣巧合之下看到了製作方法，而最終做出來大列巴，也是大師傅的家學淵源深厚，看了配方試了幾次便做了出來。

  「可是，可是這就是你發現的啊！」楊思蕊有些被姜初暖的邏輯給繞暈了，「你就是有功勞的。」她可是好生在姐妹們面前說了姜夫子的厲害，而且江映月還特別推崇……

  姜初暖笑著沒說話，靜靜的看著楊思蕊。

  「那，您會去吧？咱們就去姜家的酒樓，那兒的飯菜不錯，您不是還稱讚過嗎？」楊思蕊感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了，有些忐忑的看著姜初暖。

  姜初暖還是沒說話，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楊思蕊的性格似乎改變了許多，不再端著，釋放了許多的天性，也會看了些眼色，跟同會縣的小姐們仿佛打成了一片。

  可那些小姐們，又何嘗沒有家裡人的囑咐？

  那自然是捧著楊思蕊的，楊思蕊不清醒些，恐怕會飄起來，等哪日回到京都，恐怕並不比以前閉口不言不與別人相處的好。

  「您就去吧。」楊思蕊拉著姜初暖的衣袖，似是要撒嬌。

  姜初暖抽回自己的衣裳，道：「知道錯了嗎？」

  「知道。」楊思蕊瞬間泄了氣，這些日子因為漠北的事情，娘親爹爹，甚至哥哥都很忙，她同江映月她們相處的多了，雖也做了許多有利於漠北的小事情，可也有些飄飄然了。

  特別是那些人一個勁的誇讚，讓楊思蕊在訴說大列巴發現的這個故事的時候，加了許多修飾的語言。

  「若是我不去會怎麼樣？」姜初暖又問。

  楊思蕊瞬間頹了，唉聲嘆氣道：「也不會怎麼樣。」不過是丟些臉罷了，她把姜夫子塑造成了一個特別厲害的人，而她只差拍著胸膛說姜夫子會去吃飯罷了。

  姜初暖見楊思蕊這沒了精氣神的樣子，噗嗤一笑，慢慢喝了口茶。

  「你覺得臉面重要嗎？」姜初暖食指叩了下桌子，想要楊思蕊回過神來。

  楊思蕊滿臉糾結的看著姜初暖，道：「不重要？」可哪有不好面子的人，若是可以，她一點也不想丟了面子。可她沒辦法左右姜夫子去不去吃飯……

  「當然重要！」姜初暖又笑了一聲。

  楊思蕊眼睛一亮，整個人又活力滿滿。

  「我可以去，因為我是你的夫子，我也不想讓你丟臉。但是，若我不是你的夫子，或者不在乎你的臉面呢？」

  「除了我，還有你娘親等等人，她們可能會為了你的臉面做出一些妥協，但若不是這些人呢？她們會在乎嗎？」

  楊思蕊若有所思的看著姜初暖，最終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