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留下來的那一個更痛苦

  沈爸爸側眸看向她，忽然一把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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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爸爸是男人，他不能總是哭，可是剛才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沈奶奶剛才那番話真的很戳中淚點，再就是他真心心疼他媽。

  離去的那一個，永遠不知道留下來的那一個有多傷心和痛苦。

  特別，沈奶奶和沈爺爺還夫妻情深，又一起這麼多年，早就融入到了各自的身體裡，已經是身體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剜心之痛，大約也不過如此。

  沈爸爸眼裡，沈奶奶故作強顏歡笑，流出來的眼淚，如同鮮血，每一樣都讓他傷心和難過。

  而這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都十分觸動。

  院子裡，楚夏看著枯萎的藤蔓，問夜司銘。

  「夜司銘，以後我比你先走好嗎？」

  夜司銘一愣，深邃的眸子裡凝聚著一絲的疑惑，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楚夏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爺爺這事，讓他們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種悲傷之中，莫名憂傷。

  他從身後攬住她：「嗯！」

  他的懷抱很溫暖，很安逸，很讓人覺得舒服。

  不是他貪生怕死，而是他不忍心看到他先離開之後，楚夏會像沈奶奶那樣傷心和難過，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他更怕午夜夢回時，她獨自坐在那裡，被孤單和寂寞包圍著，一個人瑟瑟發抖，失聲痛哭，這些事情，光想一想，就讓他心肝都疼。

  雖知這種事情有時候無能為力，卻還是想要這樣回答她。

  下午的時候，他們將沈爺爺生前留下的一些衣服和東西燒掉。

  還有一座用紙糊的大房子，放在那兒，底下是一堆堆的紙錢，也一併要燒掉。

  這大約是活著的人，對於死者的一種懷念，認為他還在某個地方，需要這些東西。

  青色的煙直衝雲霄，仿佛真的將這些心意傳遞給了沈爺爺。

  楚夏看著往上沖的煙，煙霧中漂浮著一些黑色的粉末，她一眨不眨的看著，仿佛天空上，那個慈祥和藹的老爺爺，正衝著他們點頭微笑，然後跟他們做最後的告別。

  他們燒完這些東西，正準備收拾一下，院門外忽然大吵大鬧。

  沈老四領著一群人沖了進來。

  楚夏和夜司銘以及沈蜜、梁致遠等，在院子裡，看到沈老四領著一群人衝進來，不由都看向他們。

  家裡剛辦完喪事，氣氛低迷，心情都不太好。

  也因為忙碌了幾天，都沒什麼力氣，心情不好加沒勁，這群人忽然衝進別人的私宅，多少惹人不快。

  沈蜜走到沈老四跟前，看了她一眼，又掃了一眼她身後跟著人，這才開口。

  「小姑，你領這麼多人來家裡，是來打群架的嗎？」

  沈蜜不喜歡沈老四，而沈老四也對剛才她搶她錢的事情一肚子火。

  「去去去，小孩子一邊玩兒去，別擋道。」

  沈蜜挑眉，抱胸站在那。

  小孩子？她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是小孩子嗎？

  「小姑，這是私人地方，你帶這麼多人幹什麼？」

  沈老四見沈蜜不止不讓開，還一副質問的語氣，登時就火了。

  「我來我自己家裡，關你什麼事？用得著你在這兒管閒事嗎？趕緊給我讓開，沒大沒小！」

  這時候，沈家其餘長輩也走了過來，沈老大見沈老四領著一群人站在院子裡，那些人手中還拿著鋤頭和木棍之類的，個個凶神惡煞，來者不善。

  沈老大平時倒也好說話，但這時候卻莫名火大。

  「小妹，你這什麼意思？」

  沈老四道：「前陣子我就和你們說過，咱們這院子要拆遷，我和你們說過吧？可當時爸媽不同意，現在爸走了，媽一個人留在這邊住著，多少會觸景傷情，我早就想好了，如果你們願意，你們就接媽過去住，人多熱鬧，媽也不會難過。」

  她說著，癟了癟嘴巴，繼續。

  「如果你們不願意接媽過去住，那也沒關係，我接我媽住我家。」

  她掃了一眼幾個哥哥。

  「不過我事先說明啊，我照顧媽，媽在我家吃穿用度都沒問題，反正她有退休金，但既然我接了媽過去，媽手上的錢是不是也該歸我管？還有這房子，如果拆遷了，那拆遷款，我也得一個人拿最多，畢竟是我在照顧我媽，對不對？」

  兄弟三人一副無語又憤怒的表情，簡直是不想和沈老四多說話。

  「你放心，我不會去住你家裡，也不用你照顧，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這間屋子裡，我哪裡都不去！」

  沈奶奶聲音不大，卻十分有氣勢。

  眾人抬眸看過去，沈奶奶被沈媽媽扶著，慢慢走過來。

  因為這幾天未曾吃好喝好，休息好，她整個人沒有力氣，所以才要人扶著。

  但氣勢卻不減，目光更是炯炯有神，直直的盯著沈老四。

  沈老四莫名就有些畏懼，不自在。

  「嗨~媽，您老就別固執了。你說我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住在這裡？況且爸又不在了，回頭你一個人住在這裡，觸景生情，日日悲傷，再有個什麼閃失，那可就是我們兒女們的不孝了。」

  「不孝？你什麼時候孝順過我？你不來家裡氣我，不問我要錢，要東西，我就謝天謝地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

  這話一針見血，沈老四面子上掛不住，臉瞬間就紅了。

  「媽~你胡說什麼呢，這麼多人看著呢！」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卻因為沈奶奶剛才那話，讓她這笑容顯得特別僵硬。

  「我真是為了您老好，這屋子既然死了人，那就是不吉利，而且吧，您老想想看，一個人住在這裡，時常想起我爸，這裡每個角落裡都有我爸的影子，難道不覺得害怕，不覺得瘮得慌嗎？」

  沈奶奶沒出聲，沈老四以為是被自己給說動了。

  於是就更加賣力的解釋。

  「媽，我是真的關心你，真想把你接我家裡去孝順你的，我爸當年不同意拆遷，可我爸現在不在了啊，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也不合適，我就住在這村里，以後啊，你要是想我爸了，還可以去對面山上看看我爸，這房子就拆了吧，好不好？」

  沈奶奶像看陌生人一般盯著沈老四，隨後她抬手扇了沈老四一耳光。

  『啪！』

  沈奶奶又氣又難過，一雙眼通紅，憤怒的瞪著沈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