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做侍從

  危機既除，那少年雙腿一軟，頓時栽倒在地。一直將他護在懷中的老者也勁頭一松，數口鮮血嘔出竟直直倒了下去。

  少年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滾帶爬蹭過去想要將他扶起，之前遇著險境都未曾掉下的淚水此刻卻如連珠一般簌簌而下，連退帶拽去扶那老者，「你不要死，不准死，你死了誰來照顧我！睜開眼睛，我不准你死，你聽到沒有？」

  花醉皺了皺眉，上前去探了探老者的脈門，臉色不由微微一變，輕輕放下了老者的手，目光中帶著些憐憫的看著那少年，「他死了。」

  少年的哭聲一下子止住了，他仿佛受不了這個打擊似的，臉色驟然慘白，瞪大眼睛猛的噴出一口鮮血，直直倒在了那老者身上。

  花醉大驚，連忙拉過那少年的手腕查看，發現他只是一時氣急攻心，這才舒了口氣。她將那少年負在背上，看了一眼老者的屍身，猜想葉歡應該不會給她更多的時間來替這老者收屍，便彎腰鞠了一躬，轉身走回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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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歡蹲在車轅前，手裡端著一碟五香瓜子磕得正香，見花醉背著那少年過來，抬眼瞟了一眼，調侃道：「這小子被嚇暈了麼？」

  花醉苦笑了一聲，側過頭看了一眼腦袋搭在自己肩上的少年，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問道：「小姐，他怎麼處置？」

  葉歡一口將瓜子殼吐在地上，閒閒道：「我不知道啊，你自己救的人，你自己想辦法。」

  花醉只好將求助的目光轉向霜寒。他倆一同共事多年，早就熟稔無比，此刻花醉只是一個眼神，霜寒便解了她的意思，對著葉歡沉聲道：「小姐，之前您說他願意做您的侍從您就答應救他。方才他已經答應了，現在也該算您的侍從了，所以還是得您來處置。」

  葉歡看了他二人一眼，方才他們明目張胆當著她的面眉目傳情，當她瞎麼？是以，她哼了一聲，站起身來旋身一躍便跳到了車頂，從上面居高臨下看著二人道：「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馬車先讓他睡吧。」

  花醉面露喜色，但旋即又想到繪雪臨走之前的交代，心中又有些遲疑，沉吟了一下才艱難道：「小姐，車頂不大安全，您還是下來吧。其實車廂里也足夠大……」

  葉歡一聽她這話的意思，竟是還要讓自己回車廂里待著，不由冷眼一掃，涼涼道：「本小姐雖說不是那等計較清白之人，但這小子好歹也是個男的吧。你讓本小姐和他孤男寡女共處這樣一個狹小的車廂？」

  「呃……」花醉頓時被駁得啞口無言，又覺自己竟然對未出閣的小姐說出這等話，實在不該，只得閉上了嘴巴，將那少年放到車廂之中安置了，這才低著頭出來。

  馬車繼續往前走，葉歡便坐在車頂，雙腳懸空，好一副怡然愜意的模樣。她一改之前在車廂中的頹然，看著逐漸退去的景色，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不覺精神奕奕，神采飛揚，仿佛連眼睛都比之前亮了幾分。

  霜寒小心翼翼駕著車，一路上走得極是平穩，行了半日終於到了一處小鎮。霜寒尋了處客棧停下馬車，早有小二從店中跑出來替他們安置車馬，表情親切又熱情。

  葉歡從車頂跳下，對著身後的花醉霜寒吩咐一聲，「今晚就宿在這裡吧，把那小子給本小姐弄醒，睡了半天了，該起來干正事了。」

  霜寒沖花醉笑了笑，快步走到前方去訂房間。花醉苦笑一聲，從車廂里將那少年拎了出來，看著那少年如畫般的眉眼，喃喃自語道：「我為什麼偏要給自己弄個累贅？」

  說著，便輕輕拍了拍那少年滑嫩白皙的臉，苦笑道：「別裝了，我們早知道你已經醒來。」

  那少年見自己已然被戳破，只得睜開眼睛冷冷瞪著花醉，氣咻咻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要帶我去哪裡？」

  花醉見這少年明明生了一副漂亮的面孔，卻偏偏要做出兇惡的表情來嚇她，不由失笑：「我們的身份恐怕不便透露給你。不過救你之前你已經答應了要做我家小姐的侍從，不管你之前想做什麼，現在開始你都只能跟著我家小姐了。」

  「你家小姐是誰，本公子才不會做別人的侍從！」那少年仍是氣鼓鼓的模樣，瞪著花醉嚷道：「你既然救了本公子，本公子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要多少銀子，本公子拿給你！」

  花醉苦惱道：「這不是銀子的問題，而是信譽的問題。你既然此前已經答應了，現下怎能反悔？」

  「你們分明便是趁人之危，不是好漢所為！」

  他們二人站在門口兀自爭論不休，還好這小鎮不大，進出客棧的人少，不然早被人家罵了。

  葉歡本來已經等在屋裡了，結果半晌都不見他們前來，只得起身尋來。結果走到門口一看，二人正吵得起勁，她乾脆也倚在門前抄著手看熱鬧。

  這麼聽了一會兒，她覺得自己都快要被這兩個白痴笑得舊傷復發了。

  他們一直在圍繞那少年該不該做葉歡侍從這個問題爭吵，花醉翻來覆去只會說，你之前答應了，現在又否認這是不對的。那少年說話卻又快又急，像是炒豆子般，一股腦說出一堆，仿佛占了上風。結果細細一聽，卻全是「我不做侍從，你們趁人之危，不是君子」云云。

  終於，葉歡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二人一同停止了爭吵，轉頭向她看來。

  花醉有些慌亂，連忙施禮道：「小姐，我會儘量勸他的……」

  不等花醉把話說完，那少年便已經一把打斷她的話，雙眼瞪著葉歡，氣鼓鼓道：「你就是那個勞什子的小姐？」

  葉歡一揚眉，垂眸打量了自己一眼，「怎麼，不像麼？」

  那少年冷哼了一聲，倨傲道：「管你像不像，本公子說了不做別人的侍從。你要多少銀子，本公子給你便是。」

  葉歡「哦」了一聲，不懷好意將那少年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她這眼神古怪異常，看得那少年渾身一毛，忍不住便縮了縮身子，旋即又反應過來，心道怎能在她面前露怯，便底氣不足的看著她，「你……你有什麼疑意？」

  葉歡嘆了口氣，轉臉看向花醉，「你看吧，叫你別多管閒事，現在給自己弄了這麼個累贅。他既然要給銀子，便將他帶到花樓里去問問能賣多少錢吧。」

  「啊？」花醉瞪圓了眼睛。

  那少年亦是臉色大變，漲紅了臉，暴怒道：「你……你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