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告別（上）

  繪雪不由擔憂的看著葉歡，「小姐，您的傷還未好，這麼急著出門是不是有什麼急事？繪雪可以替您去做。」

  葉歡搖搖頭，「沒什麼急事，你別多想，只按照我說的做就行。」說完，她果真起身就準備離開，繪雪挽留道：「小姐，您才剛來就要走，還是再休息片刻吧。屬下見您精神不大好，讓屬下給您按摩按摩吧。」

  葉歡笑著搖搖頭，「不必了，今天來就是來找你幫忙的，其他的我可不敢勞駕繪雪姑娘給我按摩，畢竟我現在可窮得很，出不起價錢啊。」

  繪雪見她說這話時，眼中帶著揶揄的笑意，神情也不見悲痛之色，心中不由更是心痛。她走上前去抱住葉歡，柔聲道：「大小姐，您若是心裡難過，可以哭出來的，我不會笑話您。哭出來吧，心裡好受些。」

  葉歡沒有動，臉上的笑意也沒有消失，她笑道：「我怎麼會給你這樣的錯覺？」她輕輕摸了一把繪雪光滑的頭髮，嘆道：「人固有一死，只是先後問題。春雪秋籟雖死，但我知道她們應該更想看到我過得開心，而不是整天愁眉苦臉。」

  可是葉歡越是這麼說，繪雪便越是覺得心疼。她愈發抱緊了葉歡，眼淚早已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葉歡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別哭了，想開一些吧。一會兒把妝哭花了，可就成了大花貓了。堂堂一個花魁，哭成這樣可不怎麼好看啊。」

  

  繪雪明知道這是葉歡故意在逗她，卻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垂著頭放開了葉歡，從袖子裡拿出手帕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哭笑不得道：「大小姐，您可真是、真是……」她一時找不到詞來形容，便跺了跺腳，背過身去，「您太壞了。」

  葉歡笑了笑，「好了，不哭了吧。花魁便要有花魁的樣子嘛，這麼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繪雪轉回身來點點頭，「大小姐，您放心，以後我不會隨便哭的。」

  葉歡淡淡一笑，「行了，事情已經說得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

  說著，她再也沒有停留，直接開門便出去了。

  葉歡大搖大擺的從凝翠閣正門離開，繪雪悄悄躲在二樓廊柱後面目送她離去，末了又點了點眼下的淚痕，回到自己房間中便喚人來按照葉歡的吩咐去準備東西。

  那下屬剛要離開，繪雪又補充道：「大小姐如今身上還帶著傷，你們準備出行物品之時一定要細緻，馬車裡布置得柔軟一些，馬也要挑上好的馬，跑的時候平穩一些，暗地裡多加派些人手……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葉歡出了凝翠閣，並未直接回葉府，而是去了瑤台居。

  裴瑗已經早早等在了裡面，見了葉歡的身影，便向她招了招手，「阿歡！」

  葉歡也看到了她，彎唇笑了笑，走過去坐在了她對面。

  裴瑗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半傾著身子湊過來，關切道：「你沒事吧？聽說你受了傷，快讓我看看好了沒？」一邊說著，一邊又拍了自己一下腦袋，懊惱道：「都怪我，那天我要是在，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她又伸手握住葉歡的手，擔憂道：「春雪秋籟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要節哀。」

  葉歡任由裴瑗折騰自己，臉上只是帶著淡淡的笑意。聽她說到了春雪秋籟，便搖搖頭道：「我沒事的，你別擔心，要將你灌醉是沒問題的。」

  裴瑗瞪了她一眼，「還想著灌我呢，你傷好了麼？」

  葉歡笑了笑，「這點小傷算什麼，約你到瑤台居，自然是讓你來陪我喝酒的，難道還能請你吃菜？」

  裴瑗只當是葉歡心中苦悶，想大醉一場，鼻子頓時有些發酸。但她也不說破，當下便輕蔑笑道：「當日我與慕容景儀一同斗酒，你也是在場的。我這千杯不醉的酒量，你還想灌醉我？」

  葉歡一挑眉，「不信試試？」

  「試試就試試！」裴瑗一拍桌案，「小二，把你們家最上等的酒給本姑娘全上上來！」

  小二認得這位裴四小姐，當下也不敢怠慢，連忙跑到酒窖里搬了兩大壇秋露白上來。裴瑗一把拍開feng泥，給葉歡面前的酒碗倒上，笑嘻嘻道：「小歡歡啊小歡歡，這可是你自己來找虐的，要是輸了可別對我哭鼻子。」

  葉歡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但笑不語，只端起那酒碗，一口便飲了個乾淨。

  裴瑗將自己酒碗也滿上，見她已經喝完，便急急道：「等等我！」便也一口喝乾，又讓小二給她們滿上。

  二人一連喝了四五碗，葉歡覺得有些不得勁，便乾脆將另外一壇酒也拍開feng泥，一腳踩在凳上，直接抱著酒罈子喝起來。

  酒水順著脖頸流下，將她的衣衫打濕，她卻恍若未覺，仍是保持著這個動作狂飲。

  裴瑗見此也不甘示弱，學著她的模樣，也這般喝了起來。

  酒樓里其他酒客見此，紛紛拍手叫起來好來。這年頭，看見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這般斗酒，可是稀罕事，很快她們身邊就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葉歡率先放下，她用手背抹了一下嘴，揚手便將那酒罈扔在了地上，砸得粉碎，繼而長笑一聲，「痛快!」

  那邊裴瑗也如法炮製，見葉歡仍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樣，不由驚訝道：「看不出來，你酒量還不錯嘛。」

  葉歡臉上帶著淡淡笑意，一揚眉，壞笑道：「只是不錯麼？那這麼說來，裴四你的酒量可不怎麼樣啊，與你吹的千杯不醉可差太遠了。」

  「我嗝……我哪有……」一壇酒下肚，裴瑗已是滿臉通紅，說完這句話，竟直接便倒了下去，滑到了桌子底下。

  葉歡忍不住笑著搖搖頭，走過去將人一把撈起，嘆道：「裴四啊裴四，你可真是……讓我說點什麼好？」

  周圍看熱鬧的人逐漸散去，葉歡將裴瑗扶上她的馬，輕輕拍了拍這匹美得驚心動魄的玉獅子，喚來小二，給了他一錠銀子囑咐道：「好好送裴小姐回府。」

  目送裴四離開，葉歡提著兩壇秋露白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