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再見繪雪

  葉歡平靜的睜開眼，這一次醒來，身邊沒有令人頭疼的哭泣聲，也沒有輕柔試探額間溫度的手。她靜靜的睜著眼睛，看著帳頂發了一會兒呆，這才自己起身穿上了衣衫鞋襪，走出門去。

  外面天氣晴朗，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葉歡微微眯了眯眼，腳步平緩的步入了人群之中。

  幾個時辰後，她來到了凝翠閣門口。

  門口招徠客人的花娘看到她一個姑娘竟來此處，臉上俱是露出驚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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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歡並未理會周圍奇怪的目光，抬腳便往裡而去。

  花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連忙攔了過來，「你這姑娘怎麼回事，咱們這裡可不是你能來的，趕緊回去，趕緊回去！」

  葉歡面無表情拂開眾人，也不知她如何動作，等眾花娘反應過來之時，她已然進了屋中。

  花娘們面面相覷，當下便有兩個人跑進去繼續攔截。葉歡眼皮都沒撩一下，伸手直接便將二人推出極遠。

  這裡的騷亂很快驚動了樓中護衛，很快便有幾人拿著棍棒跑了過來。見這鬧事的竟是個姑娘，都覺得極是詭異。這年頭真是什麼怪事都有，現下竟連姑娘都要上花樓來了。

  幾個護衛好笑歸好笑，但這等地方，可不是良家女子該來的地方，於是便有人勸道：「姑娘，這裡可不是您該來的地兒，若是傳出去了，對您名聲可是不好，您還是快快離開吧。」

  葉歡站在大堂中央，之前與人推搡鬧出了些許動靜，大堂里的客人紛紛都轉眼看了過來。見了葉歡的容貌，倒有幾個人認出了她，驚道：「這位不是將要嫁到寧王府的葉家大小姐麼？」

  「咦，王公子你認識？」

  「以前遠遠見過一次。不過聽說幾日前她們在金龍寺上遇上了一夥叛軍，死了不少人呢。聽說寧王殿下趕到時，這位葉小姐被叛軍團團圍住，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荒郊野外，又被那麼多叛軍包圍，這位葉小姐恐怕……」

  身周傳來陣陣議論之聲，葉歡心緒平靜，並未受到這些話的影響。她身體站的筆直，臉上仍是面無表情的模樣，轉眼對那護衛道：「叫你們繪雪姑娘出來見我。」

  此話一出，所有聲音俱是一靜，盡皆驚愕的看著她。

  繪雪姑娘是誰？那可是凝翠閣中的花魁，多少王公貴族公子爭破腦袋想要得到她一次青眼都難，怎麼可能就這麼隨隨便便來見她這樣一個姑娘。

  大堂里傳來一陣鬨笑，媽媽這時候才推開人群來到葉歡面前，先是圍著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讚賞道：「這位姑娘，你模樣生得可真俊，看樣子該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吧。咱們這凝翠閣可不是你這等姑娘來的地方，也就是我李媽媽心好，若是換了別人，你這進得來，可就出不去了。」

  葉歡撩眼皮看了她一眼，微微冷笑了一下，道：「原來是李媽媽，你來得正好，快去叫你們繪雪姑娘來見我。」

  李媽媽多年來斡旋在多少大人物之間，什麼人沒見過，在她眼中，葉歡也不過就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黃毛丫頭，根本不足為懼。當下她便「哎呀」一聲，閒閒的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淡淡道：「好叫姑娘你知道，咱們這裡大開方便之門，自然就是做生意的。原本一直以來，也從未做過女子的生意，但你若執意要見咱們繪雪啊，這銀子可不能少。」

  說著，她一揮衣袖，風情萬種道：「畢竟，咱們這裡的每一位客人，沒有誰不想見咱們繪雪姑娘。」她嘲諷一笑，「怎麼樣，姑娘你能出得起比他們更多的銀子麼？」

  葉歡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只抱著手站在原地，那意思就好似今日見不到繪雪姑娘她便不走了。

  李媽媽當即有些傻眼，她也見過耍賴的人，但沒見過葉歡這般氣定神閒的。正要命護衛將葉歡架出去，冷不防二樓處傳來一聲溫雅的聲音，「媽媽，這是怎麼回事？」

  葉歡抬頭看去，二樓樓梯處正站著一位白衣美人，不是繪雪又是誰？二人目光相接，繪雪面色微微一變，下意識里便要迎上來，又想到她此刻的身份，便假裝好奇的看著葉歡道：「這位姑娘是……」

  葉歡抱拳道：「在下葉歡，久聞繪雪姑娘美名，今日便是前來一見的。」

  繪雪姑娘掩唇笑道：「我的名字已經傳到閨閣女子中了麼？這倒有趣。」她轉頭看向李媽媽，「媽媽，我對這位葉小姐很有興趣，你帶她上來吧。」說完，也不管下面不停喚著她名字的眾位貴客，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這凝翠閣，真正做主的從來不是李媽媽。一直以來，繪雪姑娘想要見什麼人，也不是她能夠左右的。不過，見一個姑娘，這還是頭一遭。

  李媽媽又看了葉歡幾眼，喃喃自語道：「真是見了鬼了，繪雪姑娘怎麼會想著見一個姑娘。」

  雖然發著牢騷，但李媽媽還是不敢怠慢繪雪姑娘的客人，當下便恭敬的帶著葉歡上了樓。

  再一次來到繪雪姑娘的香閨，葉歡的心情卻已經全然不同。繪雪早已在門口來迎接，見李媽媽似乎頗為好奇的模樣，便吩咐道：「媽媽，我與這位葉小姐一見如故，想要好好說些女兒家的私話，請您不要來打擾。」

  李媽媽「哦」了兩聲，再次好奇看了葉歡兩眼，這才關上門自行退走了。

  等到人一走，繪雪連忙跪倒在葉歡面前，「屬下拜見大小姐！」

  葉歡嘆了口氣，將繪雪拉起，感慨道：「你不必如此，你是齊掌柜的人，我早已不是你的主子。」

  繪雪一愣，「大小姐何處此言？齊掌柜臨走之時早已吩咐，叫我們一定忠於大小姐。繪雪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呃……」話未說完，卻被葉歡手指捂住了。

  葉歡搖著頭，認真道：「不要說死，這話不吉利。」

  繪雪一下想起近日葉歡身上發生的事情，又見她面色蒼白，眼神黯淡，神情說不出的疲憊，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

  葉歡自己尋了張椅子坐下，見繪雪一副泫淚欲滴的模樣，不由嘆道：「別哭了，我這次來就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說完我就走了。」

  繪雪兩三下抹乾淨臉上的淚，趕緊過去給葉歡斟了杯茶，關切道：「小姐，您的傷怎麼樣了？」

  葉歡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漫不經心道：「小傷。」她將茶杯輕輕放回桌上，看著繪雪道：「近日我要出門一趟，你替我安排一下，明天我在城外十里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