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變天

  謝氏之變的消息逐漸傳開，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

  堂堂一個百年世家，竟只在頃刻間土崩瓦解，這件事情聽起來詭異，卻也在情理之中。多年來，世家傳承，只在嫡系子弟中遴選人才，庶出子弟卻只會受到無情的打壓。

  張氏如今這一手扶持庶族打壓嫡系的手段，著實高明。

  

  朝臣們聞著風向，幾乎已經預見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也開始為自己接下來的路籌謀。

  慕容長歌心情沉重的回到府邸，他自然知道自家七弟說的話不會有假，但若在這時候有所動作，恐怕會引起諸多猜測。若鎮國公並非造反，那他豈不是將自己置於險地？

  正是心中有所考量，他才遲遲下不定決心。

  一路若有所思來到正堂，他手下的幕僚已經到齊，人人看他的眼神都帶著一絲隱晦的激動。他抿緊了唇，看來謝氏之變讓大家都以為張氏應該是有所行動了。

  「大皇子殿下，謝氏之變已經暴露了張氏的狼子野心，若再任其發展下去，恐怕會成禍害啊。」人群中，一名老者如是說道。

  又有人附和道：「邱老說得不錯，此時張氏注意力不在京都，咱們何不趁機將京都掌握在手中，這樣事態嚴重之時，咱們也不至於太過被動。」

  「大皇子殿下還在猶豫什麼，此時不舉事，更待何時！」

  眾人七嘴八舌，皆是勸他趁此機會掌握京都。他捏了捏鼻樑，轉頭看向站在一旁始終面帶微笑，不發一言的青年，徵詢道：「明非，你認為呢？」

  那青年看起來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身著一身白衣，面如冠玉，在一群半老的老儒生之中鶴立雞群。他看著慕容長歌微微苦笑道：「殿下，說句實話，張氏這一次這步棋走得確實不錯，即便是草民也有些心動。」

  他嘆了口氣，目光轉向了窗外，「八大世家傳承已久，習慣於凌駕高處，表面看起來光鮮，實則內部早已腐朽。破陳革新，這是大勢所趨。怕只怕八大世家崩解，卻出來一個張家，那可就麻煩了。」

  慕容長歌皺緊長眉，「你說，這待如何？」

  顧明非眼中驟然放出光彩，「起！」說著，也不等發問便自顧自解釋道：「咱們與張氏遲早會有一戰，此前張氏為八大世家鎮壓，原本我還想讓他們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誰知張氏竟會有此一招，咱們若等下去，恐怕已經不太適合。」

  慕容長歌仍是皺著眉，總覺得心中有所不安。正要發問，他的貼身護衛隨風卻一臉焦急的跑了進來，揚聲道：「殿下不好了，宮裡剛剛傳來消息，皇帝陛下……不行了！」

  此話一出，可謂晴天霹靂！

  在場之人莫不大驚失色，慕容長歌更是驚得從椅上站起，幾乎未作停頓便馬上朝門外走去。邊走邊對顧明非道：「明非，我現在進宮去，外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他揚手拋出一枚玉章，「必要時，你便拿著這枚玉章去城外五十里處尋虎嘯營裴將軍，他會配合你！」

  顧明非將那玉章接在手中，再抬眼看時，慕容長歌已經大步走到了院門外。他嘆了口氣神情有些古怪，看著外面漸漸被烏雲遮蓋住的太陽，一時竟有些失神，良久才幽幽道：「就要變天了……」

  慕容長歌命隨風點了一隊人馬，便飛快的往宮中趕去。

  只是，這才剛剛跑出街角，便見前方有一隊人馬靜靜佇立，看模樣似乎已經等待多時了。

  雙方一照面，慕容長歌面容冷肅，冷冷瞪著對面沒有說話。對面那人卻「噗」的一聲將嘴裡的牙籤吐出，顛了顛腰間的制式寬刀吊兒郎當道：「大皇子殿下，您這是去哪兒啊？」

  隨風怒道：「徐然，快點讓開，大皇子殿下有重要事情要辦！」

  那被稱作徐然的年輕將領聞言，卻只是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道：「真是不好意思，末將得到聖旨，今天便是天塌下來了，大皇子殿下也不能離開這條街！」

  「你！」隨風一怒，下意識里便要拔刀。那對面的人馬也立即將刀抽出，整個街道上響起一聲聲抽刀的清脆之聲。

  慕容長歌伸手止住了隨風的動作，目光冷凝。他看了看徐然身後，發現那些人竟然是宮中禁軍。他輕輕摸著馬鬃，冷淡道：「徐將軍，本殿有重要軍情奏請陛下，你這般將我攔住，若是耽誤了軍情，你擔當得起麼！」

  徐然面色不改，只得意洋洋看著慕容長歌，「大皇子殿下，末將奉皇上之命，攔截殿下，不許殿下入宮！殿下，可別讓末將為難啊。」

  慕容長歌眼中漸漸聚攏一抹煞氣，他冷冷看著徐然，一字一字道：「徐將軍，這聖旨到底是我父皇下的，還是貴妃下的？」

  徐然冷笑道：「這有什麼區別麼？反正末將只是聽命行事，還請大殿下回去吧！」

  隨風湊過來在慕容長歌耳邊低聲道：「殿下，恐怕宮中生變了。咱們闖過去吧！」

  隨風的話自然沒錯，但慕容長歌卻考慮得更要多些。此時徐然攔在眼前，有兩個可能。一是，這是父皇正在考驗他的忠誠，二是，父皇果真如消息傳來那般快不行了，張貴妃趁機掌握了宮廷，又怕他得到了消息去宮中查看，於是便派人將他阻截在此處。

  也唯有將他阻截在此處，才能起到真正的奇效。因為，在沒有看到真相之前，慕容長歌不好定下判斷。

  但此時已經由不得他了，張氏接掌八大世家，父皇病重，情勢已經迫在眉睫。他既然已經對顧明非說了起事，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於是，慕容長歌沒有再多想，直接拔劍向徐然斬了過去，口中低喝，「沖！」

  身後百騎便跟隨著他的步伐，狠狠向對面沖了過去！

  徐然沒想到這個一向忍氣吞聲的大皇子竟然真的有膽量衝過來，不由臉色一變。但他畢竟也是身經百戰，再者又得了宮中那位貴人的提點，這時候便也收斂了臉上不著調的表情，厲喝一聲，帶著身後之人也嚮慕容長歌衝去！

  戰馬嘶吼，刀聲霍霍，很快街道上便開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