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遇故人

  幾個嬤嬤走後，葉歡便讓春雪將這拂雲院中的下人召集起來。

  其實這院中也沒剩下多少人了，雖然葉青命人不得動這拂雲院的一切，但這些年尤氏還是找著各種由頭將這院中的下人發賣的發賣，打發的打發。剩下這幾人年紀也大了，也翻不起什麼花樣，便暫時沒有動她們。

  春雪將這些人的情況記下，葉歡看了幾眼道：「告訴她們，願意留下的便留下，若是實在不願留下，領了銀子便離開吧。」

  

  於是，最終只有兩個嬤嬤和兩個粗使丫環留了下來。葉歡也不在意，這些年，她身邊便只有春雪秋籟兩個丫頭貼身伺候，也不覺有什麼不妥。命春雪對她們講了些規矩，便到了用晚飯的時間了。

  這拂雲院原本是有單獨的小廚房的，但這些年來，這院子裡也沒有主人，她們這些下人哪裡敢在裡面開小灶，還是自己到廚房去取飯來。春雪初來乍到，也不知廚房在什麼地方，便讓其中一個嬤嬤帶路去為葉歡取飯。

  誰知到了廚房，不但飯沒取著，反倒遭了一頓嘲諷。若非她生性沉穩，恐怕都要與人打起來了。當下，她便冷了一張俏臉，二話不說，轉身便回了院子。

  秋籟見春雪空著手回來，臉上表情也不對勁，便問道：「春雪姐姐，可是出了什麼事？」

  春雪沒有說話，轉身進屋便將事情對葉歡說了。

  聽罷，葉歡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原來這內宅就是這樣整人的？」

  那邊廂，秋籟聽了春雪的敘述，早就氣得摩拳擦掌，恨恨道：「小姐，那些人實在太過分了，讓我去教訓他們一通，給春雪姐姐出口氣！」

  春雪連忙制止，「秋籟，不可魯莽！咱們現在身在葉府，早已不是在觀雪山莊。你這樣胡來，會給小姐帶來很多麻煩的。」

  一聽會給葉歡帶來麻煩，秋籟馬上便熄了這心思。只是臉上猶自忿忿不平，「難道咱們就只能咽下這口氣？」

  葉歡笑著安慰道：「氣是要出的，不過卻是要找對人出才行。」

  秋籟道：「小姐的意思是，咱們要去揍那夫人一頓來出氣？」

  葉歡一臉錯愕，點了點秋籟的腦袋瓜子，恨鐵不成鋼道：「你這小腦瓜子整天都在想什麼？小小年紀就知道打打殺殺，瞧你以後誰敢娶你！」

  秋籟捂著自己的額頭嘿嘿傻笑，「那小姐你說，咱們現在怎麼辦？」

  葉歡道：「也就是一頓飯的事情，這府里不讓吃，咱們還不能上外面吃麼？」說著，她眼中露出一點促狹之色，「今日小姐帶你們去個好地方，保管你們去了流連忘返。」

  這下可勾起了兩個丫頭的好奇心，也不多話，跟著葉歡喬裝打扮一番，便直接跳牆出門去了。

  夜晚的碧水城又是另一番景象，萬家燈火將整座城照得如同白晝。

  凝翠閣。

  作為這碧水城中最大的花樓，往來的權貴富商可以說是絡繹不絕，連門前的精緻小轎都排了半條街，生意之火爆，可見一斑！

  葉歡抬腿便要往裡走，春雪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住，慌張道：「小……公、公子，這裡可是花樓，你之前說的好地方莫非就是指這裡？」

  秋籟雖然生性跳脫，但這時候也只敢躲在春雪身後，小聲點頭附和：「公子，我聽說女子是不能出入花樓的，這要是傳出去了，以後可怎麼見人。」

  葉歡一挑眉，看著兩個丫環，忽然發現了她們之間存在的思想差異。她乾脆也不急著進去了，一本正經道：「小姐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咱們今天就來說說，為什么女子不能入花樓。」她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你們先說，只要能說服我，小姐今天就聽你們的。」

  秋籟道：「這還不簡單，花樓污穢，尋常正經人家的女子都是不會進花樓的。」

  春雪比秋籟考慮得多一些，想了片刻才答道：「自古以來就是如此，歷史上也沒有出現過女子逛花樓的事情。入了花樓的女子，都會被視為不潔，會被所有人唾罵恥笑。」

  「好，那我問你們，是誰規定的女子不能逛花樓？」看兩個丫環答不上來，葉歡便自顧自回答道：「是禮教。是誰在執行禮教的規矩？是掌權者。掌權者是男人，他們自然希望占據這個世界的所有好處，將女子限制在閨閣之中，只做他們身邊的寵物就好。」

  「那麼，我問你們一句，你們真的覺得女子便輸於男子麼？」

  春雪秋籟對視一眼，這些話她們從未聽別人講過，但此刻聽了葉歡這有些大逆不道的話，她們頓覺茅塞頓開。

  春雪道：「也有比男子也不遑多讓的女子，比如小姐你。」

  葉歡滿意一笑，「男子在外治國，女子主內治家，其實是一個道理。所以，既然男女是一樣的，那麼憑什麼男子可以逛花樓，女子卻不行？」

  秋籟在一旁捂著嘴偷笑，「小姐，你說那麼多，其實就是想逛花樓而已。平日裡你可不怎麼和咱們講大道理呢。」

  葉歡嘆了口氣，「我把這些話說與你們聽，是希望你們將來不要迷失自我，妄自菲薄，成為男人的附庸。我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應該有自己的思想和抱負。」說著，她想起了一些前塵往事，心情驟然沉重起來。

  這時，那站在門前揮著香帕招徠客人的姑娘們發現了她們三人的存在，立刻便圍了上來，歡聲笑語的將她們迎了進去。

  葉歡便收起了方才的情緒，要了間雅室，點了兩個彈琴跳舞的姑娘，又叫了些吃食，便示意春雪秋籟坐下來。

  春雪秋籟本就是第一次來，又怕被別人拆穿身份，一直戰戰兢兢跟在葉歡背後。見葉歡熟門熟路的樣子，不像是第一次來，不由都瞪圓了眼睛，問道：「小……公子，你怎麼對這裡這麼熟悉？莫非你以前來過？」

  葉歡倒了杯茶正要飲，鼻端卻聞到一股甜膩的味道，她不由皺了皺眉，二話不說，提起那茶水便開了門。正要喚小二過來換茶，冷不防竟看見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她面色一變，下意識里藏在了門後。

  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從她面前經過，周圍那麼混亂，她卻將那男子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我知道了。」

  葉歡眼瞳倏然一縮，慕容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