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切割拋棄

2024-06-29 23:59:49 作者: 山水一半

  不論是之前宮中四年巡夜擊更,還是如今偽造身份在玉翎衛當差。

  花蕪女扮男裝都是犯了欺君的死罪。

  以宋承旭之敏銳,再加上坊間傳言,他一定能發現蕭野和花蕪之間的隱秘關係。

  劉芳韻自然希望蕭野和花蕪能夠受到某種懲治,只不過,如若能踩著他們倆往上爬,看他們後悔莫及的嘴臉,似乎也是一件快事。

  劉芳韻對於今日在魏王府的談判感到滿意,接下來她還要去尋劉得。

  魏王給了她一個新的任務。

  進宮,查探長樂宮的消息,最好還能同惠貴妃說上話。

  宋承旭想和長樂宮通氣,唯有如此,他才能確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動。

  私軍在這三日內便能在京郊集結,可到底,他還是沒能下定決心。

  宮內外隔絕,將此事罩上了一層迷霧,叫他不敢不小心。

  

  -

  大理寺那邊,李成蹊應卯之後便尋了個理由溜了出來。

  花蕪昨日給他的名單里,確實查出了些端倪。

  那夜和王冬在客來香喝酒的三人中,有一人是來自北方的沒落士族,名叫卓路。

  自三年前進京參加殿試,殿前無名,一直租住在京都的長盛街上。

  雖有「進士」之功名,卻一直未被授予官職,身份有些尷尬,因此拖了三年還一直賴在京都不走,多少有點無言面對北地父老的意思。

  「偏巧,這人形貌和王冬有些相似,自慶平十八年起,翰林院對進京參加殿試的貢士都繪了小相,昨日我看過卓路的檔案,無論是身量還是面貌,都和王冬有些相像。」李成蹊道。

  花蕪聽著他急切的語氣,看他專注的神情,還有眼下的青影,心中滑過些許不忍。

  其實這些她早就有所推測,可心中的想法無聲無息,她仍是需要李成蹊幫她做出點動靜。

  「嗯。所以你的意思是,或許當晚是他假扮了王冬,而真正的王冬根本就沒有回慶和宮。」

  「小……花大人,愚兄一直相信你的判斷。再有便是,卓路如今處境尷尬,一邊是隨著年齡增長授官之希望愈發渺茫,另一邊是背負著振興家族之使命,如此進退兩難,他委實很有可能做出極端之事。」

  「嗯,那我知道了,卓路租住的地方是?」

  花蕪知道李成蹊有所疑問,就算是這樣一個人,又為什麼要抓王冬呢?

  就算王冬是玉翎衛,也不過是無足輕重的一人罷了。

  卓路能從王冬身上得到什麼呢?

  花蕪自然也不會告訴他這其中原因,這是身為玉翎衛的職責,而職責之外,她更不願意拖李成蹊下水。

  一旁的李成蹊默了半晌,花蕪再次發問,「是在何處?」

  「我陪你去。」

  李成蹊目光堅定。

  花蕪微微側身,「玉翎衛辦案,不便由大理寺插手。」

  這話聽著委實令人唏噓,該利用的時候利用,該拋棄的時候拋棄,真是一點都不含糊。

  可花蕪此時沒空照顧李成蹊的情緒,就到這裡,將他推開。

  切割,才是最好的辦法。

  「縱是你不說,我也有辦法。」

  花蕪毅然離去,沒有絲毫留戀。

  李成蹊喉中一哽,握住了她的衣袖。

  「長盛街,喜樂巷。」

  「多謝。」

  花蕪稍用巧勁兒,便掙脫了李成蹊。

  李成蹊心裡一股酸意泛了上來,這次她找他,說得最多的話便是「多謝。」

  -

  花蕪沒有直接去長盛街,而是在東市閒逛,在各色各樣的攤販中走走停停。

  最後,她停在一處賣豆花的大娘身旁,和大娘家裡的孫子聊了幾句,那孩子半信半疑地跑開。

  接著她便在豆花攤上要了碗豆花。

  吃鹹的還是吃甜的,這是個問題。

  大娘的攤子上既有白糖,也有蔥花和醬油。

  最終往碗裡放了一勺糖,花蕪悠閒地吃了起來。

  一碗豆花的功夫,那孩子跑回來了,比手畫腳的、得意地和花蕪說著什麼,花蕪拿出一塊碎銀在他面前晃了晃,隨後卻是手腕一轉,給了賣豆花的大娘。

  李成蹊遠遠地看著這一幕,緊鎖的眉頭一松,慨然一笑。

  他欣喜於終於又從花蕪身上看到了南溪雪的樣子,貪吃貪玩又搗蛋的……

  「李大人,有人在寺丞面前告了您一狀,請您即刻回去解釋一二。」

  李成蹊臉色有一瞬的茫然,隨即腦中浮起那張貪玩又搗蛋的臉。

  原來如此。

  「我現在有急事,可否……」

  「李大人,實話不瞞您說,那位告的是您瀆職,您還是快回吧,別叫小人難做。」

  傳話的人身後還跟著兩名武夫,手中握著提棍,顯然是有備而來。

  李成蹊無法反抗,只能跟著他們走。

  豆花攤那邊,花蕪彎腰捏了捏孩子的臉,隨後抬頭,看到的是李成蹊被迫離去的落寞背影。

  「還有呢,還給我。」花蕪伸出手,擺在孩子面前。

  孩子這才依依不捨地從懷中掏出一塊糖黃色的玉牌。

  花蕪又從身上摸出了幾文錢,放到孩子小小的手心裡,「去玩吧。」

  花蕪凜了凜心神,這才朝長盛街的方向行去。

  -

  疫區前線,一個個支起的隔離帳篷中,不時傳來號泣之聲。

  每天都有人死去。

  穆然已連著三天三夜不曾合眼。

  附近趕來支援的醫者以傷寒論治此次疫情,卻是難以取效。

  這些天,他已經意識到此次瘟疫,根本不是醫典上的傷寒論能闡釋的。

  於是他放棄了藥典古方,不僅研究患者,並開始在牛棚、豬圈、雞圈蹲守觀察,在最危險的地方捕捉此次疫情的特性。

  連著五日,他已調配了近二十種中藥配方,製成湯劑,讓患者腹下,並認真記錄他們的每日變化。

  這一日,他在視察患者時,發現了一點端倪。

  穆然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他奔去了蕭野的帳子。

  「找到了!我找到了!」

  這是穆然第一次失態。

  蕭野抬了抬眼皮,像是已料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也跟著露出輕鬆的笑容。

  「對症的方子,我找到了!」

  「你可確定?」

  「這是第三個好轉的病患了!我確定!」

  「好。」蕭野氣息一沉,站了起來。

  穆然臉上又生了郁色,「只是,不知要如何說服他們飲用這個方子。」

  「無礙,交給寺廟和道觀,讓他們先行施放。」

  蕭野鬆開眉頭之後,留下兩道淺淺的八字紋。

  這幾日他一方面被疫區的事務困擾,另一方面心裡還想著臨出發前和花蕪有過的那一番爭論。

  他必須要早些回京才是,那邊的事,他放心不下。

  -

  花蕪已經走到了長盛街,喜樂巷。

  長盛街中央便是長盛賭坊。

  巷子裡還算熱鬧,她稍一打聽,便得知了卓路的住所。

  「你找卓郎君啊,喏,再往裡走,第三間廬舍便是。只是……這兩日依稀都沒見過他呀,你還是進去看看吧。」

  「多謝。」

  廬舍門扉輕掩蓋,花蕪輕輕推開,穿過小院,喊了幾聲無人應答。

  她原也只是想在廊下等候,可甫一走近,卻見主屋的門上掛了把鎖頭,鎖頭一高一低地懸著,並不扣緊。

  花蕪沒有猶豫,直接抽開鎖頭,推門而入。

  「吱呀」一聲。

  喜樂巷藏在沿街商鋪裡頭,京都之地寸土寸金,能做商鋪的地方都是兩至三層的樓房,將巷子裡的光遮去了大半。

  廬舍里暗極了,只看到從門處透進來的一塊光區中,似有煙塵滾滾。

  花蕪剛要往裡走,卻驀地覺得身後有個厚重的影子向她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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