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潑皮王素芬

  王素芬的日子不好過。

  張艷翠入獄服刑，南小溪跟林雪濤未婚先孕後，又被零食廠老闆娘捉姦在床，還鬧上了報紙，在南清村無法立足。

  她最寶貝的四個大孫子一個瘸了，一個入獄，一個常年在外面做生意，一個在外面上學，誰都不管她。

  兒子南千山也常年在外面，過年都沒有回村里看她一眼。

  得虧她手裡還捏著南梔跟她斷絕關係的錢，不然的話，她連飯都吃不上，只能站在房上喝西北風了。

  她仗著自己孫子們多，在村子裡橫行霸道，本來就不招人待見，村民們因為南梔的緣故，發家致富的不少，都紛紛跟她劃清界限，不怎麼搭理她。

  冬天的時候，在屋子裡燒蜂窩煤取暖，又中了煤氣，得虧她睡覺輕，覺得自己腦袋暈暈沉沉，及時爬出房間。

  大冬天穿著秋衣秋褲，在堂屋凍了半宿，才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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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緩過來後，她就痛哭。

  一邊哭，一邊罵。

  除了她的兒子、孫子們，她罵遍了南家的所有人。

  把南梔和蘇月蘭母女倆也給罵了。

  罵了有啥用？她還是得自個兒過。

  除了兩個兒子以外，她還有四個閨女。

  但她重男輕女，四個閨女在她的眼裡就是賠錢貨，誰要是出的彩禮高，她就把閨女嫁給誰，才不管嫁的對象是不是缺胳膊少腿，是不是傻子瘋子。

  四個閨女嫁的男人，都各有缺點，一輩子過得不舒心，早就跟王素芬斷絕關係了。

  王素芬算是子孫滿堂，到了這把歲數，別說養老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尤其是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更怕死了。

  王素芬心裡苦。

  不是沒想過去淮安縣投奔大孫子南震東，但是淮安縣離南清村那麼遠，她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老太婆，都不知道去哪兒找南震東！

  更讓她絕望的是，家裡招賊了！

  翻箱倒櫃把她養老的錢，米麵油全都偷了！

  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就在她嚎啕大哭的時候，一輛小轎車悄悄地停在她家門口，下車的男人衣著體面，一看就有錢得很。

  這個男人對她說，是她的小兒子派他接她來了。

  王素芬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小兒子！

  一出生就跟南萬重換了身份的小兒子！

  她不疑有假——畢竟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不超過五根手指！

  看來小兒子知道她才是親媽了，就接她去荊陽享福了！

  還是生兒子好啊！

  只有兒子才心疼她！

  王素芬的腰杆就又挺起來了，把淚一擦，趾高氣揚地就去找村長王春花開介紹信。

  王春花也知道南千山和他的兒子在外面做生意，就以為狼心狗肺的父子倆突然良心發現接王素芬走，就痛快地開了介紹信。

  坐了七八個小時的車，王素芬吐得七葷八素，差點顛散一身老骨頭，到了荊陽。

  開車的年輕男人卻讓她下車，指著一棟她從電視上都沒有見過的大房子，對她說，她的小兒子就住在裡面，讓她趕緊去。

  他先給車加個油，就不陪她進去了。

  說完，他就開車走了。

  滿心喜悅的王素芬，快樂地都快要飄上天，幾乎是連跑帶顛地就到了房子門口，想要進去，沒想到被傭人攔住了。

  這可把她給氣壞了，指著傭人的鼻子，就是一通臭罵，罵得特別難聽。

  南清村的方言近似普通話，傭人能聽明白，臉色難看極了。

  都是人生父母養的，誰能夠受得了被一個瘋老太婆這麼罵？

  當即就推了想要往大宅里跑的王素芬一把。

  王素芬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尖著聲音就嚎：「兒子，我那從出生就被抱走的兒子快出來喲！你老娘要被你養的下人推死了！再不出來，你就沒有機會孝順你老娘了！」

  她嚎的抑揚頓挫，聲線高昂，陸天啟在客廳里，聽得真真的。

  哪怕他沒有見到王素芬，也知道門口的潑皮老太太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冷汗濕透了背脊，恐懼的同時，極度的難堪，讓他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

  自忖是名流子弟的他，竟然會有這樣的親媽？

  不行！

  絕對不行！

  他和南萬重的身世秘密，絕對不能曝光！

  王素芬的尖聲喊叫，吵的陸老爺子腦仁疼，「福伯，給她一筆錢，打發她走！」

  陸老夫人心善，看著王素芬跟她年齡相仿，卻不顧臉面地坐在地上像是孩子似的哭鬧。

  她道：「福伯，你讓這個老大姐進來。我好好地問問她。她說她兒子一出生就被抱走了，是不是在咱們陸家呢。要在陸家的話，咱們得讓他們母子相認。」

  陸老夫人猜測，過去的年月不好，人販子多得很。

  難保王素芬的兒子一出生就被人拐走了，王素芬多方打聽，以為兒子在陸家上班。

  陸老夫人的話，讓陸天啟手腳冰涼，高大的身軀輕輕發抖著。

  這一幕，落入楊蘭的眼中，引起了她的懷疑。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陸天啟這個樣子。

  又恐懼又難堪。

  就像是衣服被當眾剝光似的。

  福伯叫王素芬進來。

  王素芬就跟進入大觀園的劉姥姥似的，眼珠子亂轉，都不夠用了。

  「這就是我兒子住的地兒？真大！京城的皇宮也就是這樣吧！嘿嘿！我兒子真孝順，把我接到這兒來享福！」

  說的瘋話，讓福伯連連皺眉。

  他聞到從王素芬身上傳來的酸臭味道——她不愛乾淨，哪怕現在天氣暖和了，她都十天半個月不洗一次澡。

  坐車的時候，又吐得爛七八糟。

  衣服上都有著嘔吐物，身上的味道更加不好聞。

  哪怕福伯只是一個管家，都不太想讓王素芬進入客廳，生怕弄髒了地板，污染了空氣。

  王素芬一進客廳，亂轉的眼珠子，最先看到的就是南梔和蘇月蘭母女倆。

  她當即就紅了眼睛，伸手朝著母女倆抓撓過來：「南梔你這個小賤人、賠錢貨！害的小軍子坐牢！小東子也廢了腿！蘇月蘭你這個喪門星，都怪你生下這個賠錢貨，禍害我們老南家！看我不打死你們母女倆！」

  南萬重和沈硯雙雙上前，擋在母女倆面前。

  南萬重握住王素芬抓撓過來的手。

  王素芬抬頭，這才看到南萬重。

  她的嘴一白，嚇的尖叫：「鬼……鬼啊……」

  南萬重沒有恢復記憶，但王素芬就是他找來的，他知道王素芬是誰。

  他低頭看向她，陰冷的視線像是黑壓壓的烏雲，壓向王素芬：「你不是來找兒子麼？你兒子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