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瓷片

  院子裡。

  三娘見沈凝來了，自覺帶著石頭和鐵頭，去旁邊找個小桌子，打了一些菜去那邊吃。

  顧長生洗漱完，走過來，驚訝道。

  「飯菜這麼豐盛？」

  「當然啦。」

  安玉臉上難掩疲態，依舊笑道：「你是不知道呀，我和沈姐姐做這些菜，花費了好些時間呢，這裡有三個菜是沈姐姐做的，你嘗一下，看看哪些是沈姐姐做的，哪些是我做的？」

  顧長生夾起吃一口。

  片刻。

  他看著安玉頭上的一縷白色，心臟一痛，臉上卻笑道：「這個西紅柿雞蛋，是安姐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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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對啦。」

  安玉有些高興。

  顧長生一一將安玉做的菜指出來。

  他吃了十幾年安玉做的飯菜，哪怕不用吃，看一下都能知道，哪些是安玉做的，另一些就是沈凝做的。

  安玉夾起一塊紅燒瘦肉，放到顧長生碗裡，笑嘻嘻道：「長生，你嘗嘗，這紅燒肉可是沈姐姐的拿手菜，可香可好吃了，剛才我可是偷偷吃了好幾塊。」

  顧長生面帶微笑，吃了一口。

  「不錯。」

  「沈姐手藝，果然不俗。」

  沈凝看著兩人嬉戲打鬧的樣子，似乎有些緬懷，撩了撩耳垂邊上的髮絲，輕笑道：「好吃就多吃點。」

  顧長生開始狼吞虎咽。

  三天沒怎麼吃飯，哪怕他是二品武者，身子有些受不住，這六個菜，在他看來，不亞於一頓大餐，更何況，這還是安姐做的。

  吃完飯。

  安玉起身，想去收拾碗。

  顧長生搶先一步，扯了扯安玉的衣袖，道：「安姐，我來吧，你乖乖坐在這裡，好好休息。」

  安玉還想拒絕。

  沈凝忽然道：「小玉，就讓他去吧！」

  「你還要學琴棋書畫，再不勤加練習的話，說不定，以後彈不出好的琴音了哦，我們回房間。」

  「那好吧。」

  安玉見沈凝開口，點頭道。

  沈凝拉著安玉，朝房間內走去，隨後關上門。

  「沈姐姐，今天學什麼？」安玉想了想，說道：「我其實想學琴，長生他每天都這麼累，琴聲應該能很好的撫慰他吧！」

  沈凝靠了過來。

  她早就注意到，安玉身體的異常，可是，剛才在吃飯，她不好問，只能將顧長生打發走，來到房間悄悄地問。

  「你的頭髮......」

  沈凝摸著安玉的頭髮。

  「頭髮？」

  安玉不解，摸了摸頭髮，不解道：「沈姐姐，怎麼了，我頭髮上是有髒東西嗎？還是什麼？」

  沈凝輕聲道：「沒什麼。」

  「就是，你頭髮似乎有些白了，氣血也暗淡了些，身體變化也不小，你看過大夫了嗎？」

  安玉聞言，臉色一白。

  她來到鏡子前，看著銅鏡中泛黃的面容，銅鏡能清晰的看到，她髮根處的地方，有一小片白色，若是不經意間，還真的會看錯。

  「我......」

  她雙手一顫。

  安玉本以為，自己的怪異，應該還要等好久，才會發作，這段時間，她打算好好陪陪長生，給長生物色個妻子，然後，悄無聲息的消失，這樣一來，長生應該就不會那麼傷心。

  可是，情況越來越不容樂觀。

  「怎麼了？」

  沈凝拿出手帕，擦掉安玉臉頰上滑落的清淚，安撫道：「小玉，有什麼事情可以和沈姐姐說，沈姐姐能幫你的，肯定會幫你的。」

  安玉哀傷地笑了笑。

  「沈姐姐，你知道嗎，以前，爹娘每次做麻子面粥的時候，都會給長生盛一碗稠的，我的只有湯，每天晚上，我都好餓好餓，餓的感覺要死了，是長生，長生知道後，他就會悄悄地把下午的面粥留出來一點，然後給我吃，一年如此，年年如此。」

  「沒有長生，就沒有現在的我。」

  沈凝面色一怔。

  她目光落在安玉臉頰上，只見，她兩行清淚滑落，眼角微微泛紅，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心酸的話。

  沈凝從來不知道，外面的日子已經這麼苦，她小時候，經常聽到其他人說，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以為人人都能和她一樣，吃到好吃的牛肉，每天有數不盡的人陪她玩。

  直到......來到山縣。

  這貧瘠的地方，吃都是問題。

  哪怕如此，她最多也只是聽說，有些人吃不起飯被餓死，聽到的，遠遠沒有這一刻，給她帶來的震撼大。

  原來，有些地方，活著都是奢侈......

  沈凝抓住安玉的手。

  「小玉，你說出來，如何才會好起來，我肯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幫你，讓你可以一直陪著他。」

  「沒用的。」

  安玉搖頭：「那瓷片進入身體，每過九天，就仿佛有億萬隻螞蟻，在啃噬我的身體，心臟都感覺快要爆炸，我已經......不抱有希望了。」

  「瓷片？」

  沈凝疑惑。

  安玉沒有解釋，而是抓住沈凝的手，哀求道：「沈姐姐，我能求你幫我一件事情嗎？」

  「長生老大不小了，也該娶妻了，現在又當上五葉幫長老，家裡也該有個女人照顧他；長生其實很老實的，對女孩子很好，我怕我不在......他娶進門的女人會欺負他，所以，我想......找你。」

  沈凝：「？？？」

  她連忙搖頭，道：「不行的。」

  「為什麼？」

  安玉臉色微微發白，她認識的人當中，就沈凝條件最好，而且，性格也不錯，若是長生能娶她，肯定很幸福.......

  沈凝一臉為難。

  她自己的身份，自己最清楚。

  當今天下，已經沒有幾個人的身份比他高，女人就更不用說了，若是被人知道，她在這裡有丈夫。

  大乾的天......就塌了。

  不論是他，或者是顧長生，又或者是安玉，哪怕是山縣的縣令，都要遭受到難以承受的懲罰。

  「不可以麼......」

  安玉低頭。

  是啊，她想太多了。

  沈姐姐人這麼好，又這麼漂亮，怎麼會看得上長生這個從村里走出來的人，哪怕他當上五葉幫長老，終歸還是個山里人。

  她不禁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忽的。

  「我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