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復盤

  鳳遇菲從王德儀那離開後，並沒有回到青筠軒中。

  今晚的事情需要她好好想想，哪怕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但她還是不放心，最好細細復盤一下，也能藉機了解王德儀的手段。

  一般來說，一個人使出的手段大部分與這人所身處的環境有關。

  如皇后，天驕之女，手段也算是光明正大，起碼你是知道是她乾的。

  再譬如先前的安貴嬪，安貴嬪家中情況複雜，她雖也是嫡女，卻是原室的女兒。

  後來她父親又娶了兩任填房，各生下兩個女兒，導致她嫡長女的位置特別尷尬。所以她的手段說不上複雜，卻會給自己留條後路。

  

  今晚李德容的認罪，看似極為簡單，好像只要早早報出李德容宮裡的蠟梅就可以了，不必扯上什麼德妃那些人。

  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

  首先就是要往李德容身邊安插人，這人不能是隨便的宮女，就算不是她的貼身心腹，最起碼也要能得臉的，大伙兒都明白有這麼一個人。

  若是隨隨便便找個宮女，收買，不是她的人，別人安插的，有太多的理由可以使用了。

  李德容大可用這種藉口，說是不清楚有這位宮女，說不準幹了背信棄主的事。

  就好像安貴嬪和德妃，那兩位的宮女就鮮有人知了，且等級也不夠。

  那個淺黛是個三等宮女，岸芝雖然也是，但她跟著德妃較長，也能混個臉熟。

  只有蠟梅是一等宮女，是伺候李德容身邊的。就算真的是誣陷，旁人也只會覺得李德容識人不清，將叛徒放在身邊。

  其次就是時間了。

  按時間順序先是德妃，十月下旬；其次是安貴嬪，十一月中下旬；最後才是李德容，冬至前一日，就在半月前。

  要論哪個嫌疑看起來最大，已經不言而喻了。

  先用安貴嬪和德妃她們拋出誘餌，讓人先入為主以為是這兩位。後來洗清她們兩個的嫌疑，再用阿煙拋出最後一個誘餌。

  至於為什麼要用董蕊煙，許是看在她自小是手帕交上。旁人所說的話，她不會過多相信，最多信五分。

  但董蕊煙所說的話，她就會相信，並會有警惕心。這樣她才不會毫無防備，一不小心吃到王德儀準備好的毒藥了。

  最後，也認準了李德容會為她家人而認罪。

  左右李德容認不認罪效果差不多，只要搜了李德容的宮，她家的那些事情就不可能隱藏得住，她也難逃一劫。

  世家的腌臢事，最多是心知肚明，擺在明面上的話就是死。

  不過，鳳遇菲相信王德儀肯定也準備好讓皇上搜李德容宮的招。只是皇上太配合了，沒能使出來。

  王德儀的手段認真想想其實並不複雜，就是每一條路都給你堵死了，走哪條都死。

  不過這位王德儀是真記仇。上一次封位的時間應該就是陛下登基的時候，到現在也有三年了。

  三年時間，往德妃她們身邊安插人，還要找好時機，選個好對象。蟄伏到今年，終於將報了不讓她升位的仇。

  這麼簡單的理由，鳳遇菲也不太相信。

  有這個因素存在，僅因這個就讓李德容喪命的話，心眼得多小？

  王德儀的心腸應該不壞，不然也不會讓董蕊煙來提醒她，也不會在貓身上灑烏頭了。

  今晚的貓，應是原先就吃了毒藥，但不是什麼立刻斃命的毒，應是有一定時間的毒發，再往貓的身上裝了烏頭。

  這麼說起來，鳳遇菲倒是想起來今晚的那貓脖子上好像掛著什麼東西？應該就是把烏頭放在那了，伴隨的貓的動作傾灑而出。

  如果認真查的話，怕是有不少地方都有毒，都是貓跑過地方。

  但鳳遇菲好奇她的位置明明調過了，為何貓能精準跑到她的位置？

  而且羹匙尾部的砒霜是哪裡來的？黃燜魚翅里的砒霜，到底怎麼下的？

  這些她都不清楚。

  腦中在想著事情，腿腳不知不覺走到了宮門附近。

  自打她入宮以來就再也沒來過這地方了，不禁有種時過境遷。

  此時宮門附近並沒有什麼侍衛巡邏，今晚是年節，這會兒可能換班還沒到吧。

  鳳遇菲看著這巍峨的紅牆，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進宮前的種種準備，她自以為是準備萬全，卻還是沒有想到進宮後，她會是這個樣子。

  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麼，她的目標一直都沒變過。

  鳳遇菲提著裙角，朝著角樓上走去，階梯很多又抖，她也不在意。

  今日她難得的閒情逸緻，這可是平日都來不了的地方，今晚也不知走了什麼運氣，沒有侍衛守著。

  「鳳婉儀？你怎麼在這？」鳳遇菲爬上角樓時，發現已經早有人先她一步到了。

  她愣了一下，很快就回過神，行了個禮：「陛下安好。閒來無事隨處走走，沒想到走到這了。」

  難怪沒有侍衛看守，原是皇上把人給叫走了。

  「這樣啊。」龍江落輕笑著，伸出手做邀請狀，「你那兒被遮住了，這兒看得更清楚些。」

  看什麼？鳳遇菲不甚理解，但她也不能把皇上愣在那兒，便將手搭上去。

  皇上說的是真的。他所站的地方應該是視野最好的，這裡可以看到宮外的景色。

  宮裡這會年節宴會，出了事情後就散了，這會已經開始冷清了。

  但宮外此時正是年節最熱鬧的時候，他們站在高處，低頭看不清楚百姓們臉色的神情，卻能感受到年節的喜慶。

  每個人的臉上好似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家家戶戶頂上都掛上了紅燈籠，從上往下看，宛如身處一片紅海之中。

  一眼望去，大街小巷燈火輝煌，熱鬧繁榮的景象，讓人不禁感嘆京城這繁華盛地。

  「朕有時確實佩服父皇，瞧這景象便是他所創造的。」龍江落突然開口說道，「有時不想當皇帝的時候站在這兒看，心中也有幾分當好皇上的動力。」

  原來這皇上真沒想過當皇帝。

  鳳遇菲輕嘆一聲，也難怪她會這麼想。畢竟陛下的性子實在是說不好，翻閱史書也沒見過這般的皇帝，讓人好壞難辨。

  又不像南朝北帝和陳朝哀帝那些荒淫無道，昏庸無能；但和文帝武帝這些高瞻遠矚，雄才大略的，那性子上又差了點。

  這時候，她總能體會到當年教導陛下的少傅們有多不容易。

  不過，她看著這年輕的帝王，心中也有幾分期待他能幹些為百姓謀福祉的好事。

  許是看在陛下年輕，未來無限的情況下，鳳遇菲將想把這皇帝從角樓上推下去的想法給遏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