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蘇選侍

  幾日後

  今天便是顧淤清上任的日子。按照禮法，高品官員前往外地赴任需向皇上辭行。

  講真的，他不想去。

  原因無他，只是這位皇上的性子實在是讓他招架不來。

  若說是明君，偏偏那隨心所欲的性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明君的配置。

  但說是昏君亦或是暴君，這位主又還算勵精圖治，跟暴君昏君搭不上邊。

  唉，難辦。

  但不管怎麼樣，顧淤清還是整頓好向皇上辭行，只能希望陛下不要給他整個臨行的驚喜。

  紫宸宮

  龍江落好說歹說還是沒能說動鳳遇菲來見顧淤清，老實說，這裡面他的確是存了點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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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淤清那心思他早看出來了，想借著鳳遇菲暗示他好好幹活，可偏偏鳳婉儀固執得很，說什麼都是於禮不合，他也只能歇了這份心思。

  「顧淤清，這是婉儀給你的信。」看著下首老老實實的顧淤清，他內心竟有幾分不舍，這麼好用的工具人，已經很少了。

  「這」顧淤清遲疑一二，他不是不知道宮規，後宮妃嬪嚴禁與外男聯繫，這封信若是放到前朝，亦或是別的皇帝的後宮，早已按通姦罪處理。他也不知道該不該收這封信，一個不小心連累了可就不好了。

  龍江落豈會不知道顧淤清腦子裡想什麼，看著對方那不知所措的樣子，「收著。是朕讓寫的。本來還想讓婉儀來的，可惜婉儀說不合規矩。」

  聽到這話，顧淤清下意識地鬆了口氣。幸好不是什麼陰謀詭計，又想到若是鳳婉儀真的來了，他也不敢見。

  後宮女子怎麼可以私底下見外男呢，哪怕是當著皇上的面，不合禮法，失了規矩。

  顧淤清雙手接過信。他不知道皇上有沒有看過，但避免陛下起疑心，他當著皇上的面拆開，裡面內容無非就是說萬事小心，保平安之類的話語。

  只是當他看到那些兩淮官員的家事時，手不由得抖了一下，這些消息的重要性他豈會不清楚，但用這種法子並非君子所為。

  若是不用，一番好心他實在是不想辜負，只能祈禱兩淮處事順利，讓他用不到。

  「陛下，臣有事向陛下稟告。」

  「何事？」

  「先前陛下讓臣查鐘相那件事，消息最後斷在了汝南。」

  「汝南嗎？」龍江落半眯著眼，手指不斷在御案上敲打著。他倒是沒想到，手伸得還挺長的。

  「朕知道了。時候不早了，顧淤清你也早些啟程吧。對了，汝南縣令你順便去查查，正好都在一個地方。」汝南在淮南的一個較偏的地方，也正巧是顧淤清管轄範圍。

  「臣告退。」

  顧淤清走後，龍江落靠著椅背上，手不斷按摩著太陽穴減少疼痛感。

  世家權大並非一朝一夕，只是到了他父皇那代，也就是前朝時，父皇手段溫和，世家卯足了勁發展，才有如今世家權大的局面。

  而鍾家不過是其中一個。

  若只有一個鍾家不足為懼，隨意找個什麼謀反的大罪直接滿門抄斬倒也方面。問題在於背後，世家之間關係盤根錯節，各個都有多少的關係。

  還有就是幕後人到底是誰？

  鐘相權勢滔天，太后，皇后全是鍾家的，一般而言不可能想要踹倒皇帝自己做主，不然他們早做了。

  要麼就是通敵叛國或者，思及此，龍江落目光直視前方，或者是支持了別人。

  他是父皇最小的孩子，前面還有幾位皇兄。除了三皇兄和五皇兄在京城，其餘都在封地里。

  三皇兄生性風流，喜愛美人，文韜武略樣樣不精。

  五皇兄文韜武略倒是不錯，可惜並不喜歡女子，難以誕下皇子。

  至於其他幾位皇兄，看起來都很安分守己。

  龍江落心思開始活絡，他努力回憶起哪位皇兄對他不滿。他周歲便封了太子，這些年他也沒感覺到哪位皇兄對他有過不滿，況且那些皇兄身邊都有人，就算是私底下也沒聽著有誰不滿他。

  「李全，去青筠軒告訴婉儀，朕今晚不去她那了。」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哪位皇兄對他不滿，決定還是從源頭查起，正好他後宮有個汝南縣令的女兒，去探探她的口風。

  說不準就探出點什麼了。

  蘇選侍聽聞今晚陛下要來她這時，先是驚了一下，接著便是喜上心頭。

  昏黃的銅鏡照映出她的模樣，面若桃花，螓首蛾眉，一雙桃花眼蘊含萬千風情。

  她撫上面頰，汝南女子的的確確對男子有一套，選秀前她的教養嬤嬤就曾說過，以她的相貌和本事，陛下只要寵幸她了就一定會迷上的，她定會比前朝的琳皇貴妃還要受寵。

  她的模樣其實很適合偏嫵媚的打扮，但前些日子見了鳳婉儀，才知道陛下喜歡清麗的女子。

  今日她幾乎是按照鳳婉儀的樣子打扮的，就連香味也與她如出一轍。這是她的機會，錯過了就很難再有的。

  她不比宮裡的世家女，她們可以對皇寵不上心思，但她不行。她只是一個縣令的女兒，家世低微，若是再沒皇寵，那些手低眼高的奴才只會踩在她頭上。

  況且，誰讓她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鳳婉儀。

  蘇選侍舔了舔唇瓣，人只要享受一個權利所帶來的好處就如上癮一般，難以忘懷。

  她永遠忘不了那天她被人刁難時，鳳婉儀幫助了她。一個在她面前趾高氣揚的世家女，在那位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多喘。

  這便是權勢。由門第和皇寵所帶來的。

  門第她是不可能了，但是皇寵她一定要牢牢抓住。

  「蘇小主，皇上來了。」她的貼身宮女夏翠適時將香料拿來，「是鳳主子那完完整整的香料方子。」

  夏翠是尚宮局拔來的，她家世低微怎麼可能帶自己的貼身丫鬟。好在夏翠還算忠心，辦事得力，讓她放了不少心。

  龍江落剛一踏進時，他便覺得很熟悉，熟悉到他仿佛來到了青筠軒。

  再一看面前正低著頭行禮的女子，衣裳，髮飾，甚至是身上的味道，若不是那行禮的姿勢有些不標準，他差點以為面前是鳳婉儀。

  「你是蘇選侍？」龍江落下意識皺著眉頭，但很快鬆開。

  許是他常常去鳳婉儀那，讓後宮女子都以為他喜歡是那樣的，都照著她裝扮。只可惜功夫不到家，有點東施效顰那味。至少鳳婉儀是絕對不會行禮姿勢不標準的。

  腿得再彎一點，手放錯地了！

  龍江落開始懷疑這樣的行禮當初是怎麼通過選秀的？

  「正是嬪妾。」蘇選侍抬起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直視著皇上，龍江落差點閉眼。

  這位蘇選侍，那雙眼睛，竟然跟那位有五分似，他差點沒控制好自己。

  龍江落深吸口氣，他並不喜歡美人，尤其是這種長相嫵媚的女人。蘇選侍這雙眼，他差點想戳瞎，好巧不巧，竟然跟他最厭惡的人有五分似。

  蘇選侍，打入冷宮！

  蘇選侍看著陛下看了她半天，以為自己的裝扮吸引到了皇上。她特意一比一還原鳳婉儀的裝扮，再加上她本就比鳳婉儀長得好，陛下沉迷其中也是難免的。

  蘇選侍卻沒想到，她面前的陛下，已經在心裡將她給打入冷宮了。

  入夜

  鳳遇菲本要歇息了，想著這些日子失了不少禮儀，又起身準備將《女儀》《禮制》等書抄寫幾遍，鞏固於心，避免下次出現錯誤。

  剛起身從書架取書，就聽到門被打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個人影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陛下？」鳳遇菲有些迷惑，他不是去蘇選侍那了嗎？怎么半夜跑她這來了，這樣蘇選侍難免會怨恨於她，可她什麼都沒幹啊。

  龍江落嘆了口氣，他去蘇選侍那待了半天，什麼有用的消息沒打聽到不說，還要忍受著蘇選侍那矯揉造作的嗓音。

  本想著跟對待別的嬪妃一樣，差不多忍忍就過去了，辦完事就走人。

  可偏偏這位蘇選侍身上的味道和鳳遇菲一模一樣，頓時讓他半點心思也無。

  隨著時辰漸晚，蘇選侍的話也往那引，但因為裝扮實在是太過相似，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和鳳婉儀待久了，本就不喜歡美人的他顯得更加厭煩，連帶著蘇選侍一樣煩。

  看著蘇選侍，滿滿都是違和感，甚至感覺壓在身下不是蘇選侍，而是鳳婉儀。

  想到這，龍江落的頭不禁開始痛了，他對鳳婉儀可沒那心思，他還指望對方好好給他辦事。

  若是把人收了，到時候也跟別的女子因為小事爭風吃醋，壞了他的事那就是大事了。

  看著面前的鳳婉儀，臉上雖驚愕但依舊保持著良好的禮儀，頓時有一種還是真品好看。

  盜版的哪有正版看得順眼。

  「陛下不是去蘇選侍那了嗎？怎麼來嬪妾這了？還是這時間？」現在是亥時三刻，陛下應該在臨幸妃嬪才對，急匆匆跑來她這，到底受了什麼刺激？被蘇選侍的美刺激到了？拿她洗洗眼睛？

  龍江落擺擺手：「婉儀可別提了。那個蘇選侍，怎麼說，東施效顰不成。若是她能照著自身的樣子裝扮，今晚我許是就在她那了。」

  東施效顰？鳳遇菲看著面前這位陛下一臉不堪回首的模樣，心裡有個大膽的猜測。

  莫不是這位蘇選侍照著她的模樣來裝扮的吧。若真是這樣，這位蘇選侍真的是，野心不小，心眼不大。

  她有沒有被寵幸過只要花點銀錢就能從彤史那打聽出來了，這種事並非是什麼私密事，且又不是要篡改。

  若非她至今未被陛下臨幸，皇后又怎麼可能會睜隻眼閉隻眼，早就明里暗裡給她使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