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生活中的美好

  傅聞青壓根就沒時間和秦山繼續鬧彆扭了。

  趙月提醒得很有道理，工廠風波已經過去了，那事對秦江家造成的影響再大，也不能一直延續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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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還在正常軌道上向前行進，她和秦山怎麼能因為私人感情，就連大局也不顧了呢？

  所以傅聞青決定，按照趙月的意思先留在這兒，吃完中飯就和秦山進練功房。

  秦江出差前，幫忙在練功房架設好了大電視屏，這次傅聞青要與遠在寧市的媽媽連線，讓媽媽進行遠程教學。

  聽傅聞青和趙月商量練舞的事，秦山心頭浮動著淡淡的喜悅。誰說這道坎跨不過去了？往昔那種幸福的日子，不是又回來了嗎？如果不刻意去回想，會錯覺前兩天什麼不好的事情也沒發生過呢。

  不過農商銀行信貸主任黃強到訪一事，秦山還沒找著機會告訴趙月，他打算等到晚上再說。到了晚上，大哥沒那麼忙了，也應該打電話回家報平安了吧？

  麵條吃完，趙月收拾碗筷。傅聞青想給她打下手，她怎麼也不肯，趕秦威武快去上學的同時也趕她和秦山去練舞。

  望著趙月忙進忙出的背影，傅聞青感動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一股暖流從心底升起，她悄悄想，和媽媽相依為命多年，現在又有了新的家人，感覺可真好啊。

  很快換了衣服出來，傅聞青看見秦山也換好了練功服，就和他一起離開堂屋進了後院。

  秦山一把拉住傅聞青，著急地問：「小青，我和你說對不起，你接不接受啊？」

  瞧秦山那模樣，又認真又焦急，出了一頭汗，傅聞青居然給他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聽見傅聞青笑，秦山急切的心情立即一緩，繃緊的表情也散開了，痴痴地說：「你，你笑了。」

  傅聞青早已恢復了昔日那爽朗如清風的神采，朝他胳膊上一拍說：「你沒必要想這麼多。其實當時我不讓你打求救電話，也是不對的，也欠你一句對不起。這樣咱倆就算扯平了，彼此諒解吧。」

  「這個……」這話秦山不太同意。

  在他的思想里，傅聞青一直在為他、為秦家付出，實在是沒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特別是假如他沒有瞎，當時也發現秦高明是在裝，他又會怎麼做？聽說秦高明不行了，很可能第一反應也是不要理會。所以那件事，他憑什麼指責傅聞青？

  「怎麼做，我自己看著辦。」秦山暗自回想傅聞青說過的話，忽然意識到，哪怕沒有發生工廠那些事，他對傅聞青也該有所表示了吧？眼盲不是藉口，當一個男生喜歡上了一個女生，應該承擔起怎樣的責任，他可一樣也不能推脫！

  走進練功房，打開音響，悠揚的《天鵝湖》舞曲再度在屋子裡迴蕩。

  傅聞青深吸一口氣，一隻手撫摸上冰涼的扶欄，含著眼淚微笑起來。

  但無論是因為憂還是喜，她流淚的樣子也不敢讓周遠見到。之前她已經和媽媽通過電話，把秦橋工藝品廠發生的事全說了一遍，也解釋了為什麼接連三天她都沒法和秦山上線練習。

  周遠很為女兒的安全擔心，直到聽說已有當地派出所民警出面調解了，這才放下了憂慮。她自然是支持傅聞青幫助秦家的，但想到秦家複雜的親戚關係，內心總有著說不出的矛盾。

  假如將來有一天，小青真的和小山結婚了，小青到底能不能得到幸福？

  女兒要上線了，周遠高興極了，請陶麗紅幫忙打開牆上電視屏，接通線上視頻會議，眼巴巴地期待著他們快點出現。

  孩子們也來到了教室。他們聽說今天能見到舞劇的男女主角，那叫一個興奮，有的孩子連午覺也沒睡，就等著給老師領過去見周媽媽。

  與殘疾兒童們僅僅相處三天，周遠在他們的心目中，就已經是「媽媽」了。

  周遠上課的方式，和以前的老師完全不一樣，她既有著母親般的溫柔，又非常的嚴厲，對待教學總是一絲不苟，要求學生每一個動作都必須做到位。那種專注，令她不像是在殘疾兒童學校執教，而是面對的藝術舞校里健康的孩子，她下定決心要將那些孩子訓練成專業舞蹈演員，缺一個都不行。

  開始時孩子們很怕她，但當從舞蹈鏡里看見自己相比過去標準了不少的舞姿，他們是由衷地感到喜悅。舞蹈課結束後，周遠並不著急回宿舍休息。她總會留下來和孩子們溝通交流，要不總結他們在練習過程中的優缺點，要不就和他們談心，詢問他們的日常生活狀況。

  牆上時鐘響了兩下，教室門被推開，一陣嘰嘰喳喳的喧譁傳進來，孩子們如一群快樂的小鳥往屋裡涌，歡呼著跑向電視牆前，坐在輪椅上的周遠。

  每到這種時候，周遠都會忘記自己是漸凍症患者，她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在小尼奧培訓學校里等著學生來上課，很快她就將穿著練功服帶領一幫孩子翩然起舞，將教室地板變成閃爍著寶石光澤的湖面。

  學生們湧進教室的同時，傅聞青和秦山正好上線。

  傅聞青剛叫了一聲「媽媽」，就見到一大群天使般的孩子撲向周遠，團團將她圍住。而周遠臉上那種幸福的笑容，是多麼熟悉又陌生啊，傅聞青記得在她小的時候，每天都能見到媽媽那樣笑著。可自從兩年前她開始發病，那種笑容，就再也見不到了。

  「媽媽雖然飽受病痛折磨，可實際上，她還有力氣露出笑容，她的臉部肌肉並沒有僵化到難以做出表情的程度。」

  眼淚又是一瞬間崩堤而出，此時此刻的傅聞青，是多麼熱愛她所擁有的生活。儘管見到的那些孩子各有殘疾，她甚至發現了坐著特殊輪椅的洛洛，也仍然深深體會到了現實賦予她的那種美好心情。

  她回頭看秦山，非常渴望秦山此刻也與她感受相同。

  秦山聽見了從視頻里傳來的、孩子們的歡呼聲。那就是周老師給他和傅聞青找的伴舞團嗎？是那些可愛的孩子？

  在傅聞青的注視下，秦山的手往前伸。他夠不到電視機屏幕，卻仿佛在擁抱，擁抱那一片歡笑，擁抱他和所有人共同期待的、妙不可言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