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誤會

  秦山也沒什麼話，大多數時候，他都只是在傾聽。

  在秦山看來，具體推進工作還沒開始，真正會擋路的難題，還沒突顯出來，所以他的大腦還沒啟動呢，現在僅是在做啟動前的「預熱」。

  會議結束，秦江和何姨一起送幾位客人出廠，何姨胖得鼻子和嘴巴幾乎擠成了一條深縫的臉上，才有了一點笑容。

  看著客人們上車，開動汽車後很快消失在前方轉彎處，秦江猛然就記起了譚伯。又是整整兩天過去，由於事忙，他始終沒找到時間處理安置譚伯的大事，心想可不能再耽擱了，要不實在是對不起人家，就對何姨說還有事要找她，和她一起去了小會議室單獨談話。

  工廠辦公樓，秦山摸得挺熟了，不用秦江攙扶也能自己從大會議室走回廠長辦公室。

  好不容易放空腦子，傅聞青卻不期然闖進了來。今早她說要送媽媽去市里，來不及過來訓練，二人又只能晚上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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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見到傅聞青，秦山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過去他從沒對誰產生過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為什麼，他時時刻刻都渴望聽見傅聞青的聲音呢？似乎只有感覺到她在身邊，他才能安心，才有安全感。

  盲杖戳著水泥地面，發出「啪啪」的響聲，像是在陳舊的工廠里奏出了一首新曲。

  秦山眼巴巴盼下班，不知今晚回家，會不會一進院子大門就聞到她身上好聞的香水味，聽見她夜鶯一般動聽的歡聲笑語。

  咦~是因為太想念那個人了嗎？怎麼還沒到家，香水味就鑽進鼻子裡來了呢？

  秦山暗吃一驚，又止不住偷偷嘲笑自己，簡直就是個超級大傻瓜！傅聞青怎麼可能在這個鐘點出現在工廠里？就算她沒在城裡陪媽媽，應該也在趕來秦橋的路上吧？

  誰知，好聽如夜鶯啼鳴的聲音也在耳邊響起：「秦山，你們的會開完啦？」

  「啊？我……會？」剎那間，秦山就覺得渾身血液凝固了，他不知該怎麼活動身體，也沒法回答「夜鶯」提出來的問題。

  他那憨頭憨腦，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可看得傅聞青樂壞了，以前她從未見到秦山這麼呆傻的一面，還以為他就是個深藏不露的天才呢，性格內向不愛說話，要他多說幾句得用上擠牙膏的方法。

  「你怎麼了？」傅聞青收住笑，調皮地擠巴兩下眼睛，故意問：「是不是我不打招呼就跑來你們工廠，你不歡迎啊？那行，對不起，我先走了，下次打好招呼再來。」

  「哎喂，別——」秦山以為傅聞青真誤會了他，慌成一團，沒握盲杖的手下意識就往前抓，傅聞青也沒想到他會抓過來，來不及跑，正好被他的大手扣在肩膀上，秦山再用力一帶，她朝前一栽，竟撲進了他的懷裡……

  我的天啊！

  臉貼在秦山如石頭般結實的胸脯上，傅聞青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只恨自己幹嘛要和他開玩笑，結果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也是奇怪，過往練習芭蕾時，二人得經常發生身體接觸，摟摟抱抱是常事，可怎麼現在抱這一下，她就覺得天都要塌了呢？

  傅聞青羞得面紅耳赤，秦山聽見那女孩一聲慘叫，隨即就被他抱了個滿懷，羞臊勁也不弱於傅聞青。

  他知道此時應該趕快把她推開，以免讓人撞見惹出麻煩，誰知心居然不服從理智，圈住傅聞青的胳膊怎麼也捨不得松……

  「小山，你們在幹什麼？！」

  一聲大喝，猶如驚雷在身後炸響，秦山再捨不得也只能鬆手了，傅聞青一把推開他，遁得遠遠的，過了許久才驚魂未定地站住了腳。

  秦江怒氣沖沖地走到秦山面前，恨不得照他脹紅的臉打一拳頭。這兒可是廠區，每一扇窗戶後都有眼睛在朝外看，他們兩個人怎麼可以在辦公室門外的走廊上摟摟抱抱？這成何體統！

  秦山嚇得快哭出來了，死咬嘴唇不說話。秦江能不知道他的個性？越是逼他，他的嘴就閉得越緊，哪怕拿刀撬也別想撬開了。

  傅聞青可不像秦山那樣沒出息。抱一下，怎麼啦？只是抱得太突然，她反應不過來才受到了驚嚇而已。

  秦江對秦山的質問，讓她狂跳的心平靜下來，見秦山被怪罪，急忙又走上前幫他解圍：「大江哥，你別誤會，這事不怪秦山。是我和他開玩笑，他又看不見我，手一抓讓我失去平衡，才鬧了那個亂子。對不起啊，都是我的錯，不打招呼跑來工廠找你們就錯在先，接下來又……」

  都自責成這樣了，秦江還能責怪傅聞青不成？再說，人家是來工廠幫忙，天大的事也得往自家弟弟身上攬，那是打也打得罵也罵得的，可不能不懂事地讓人家小青心裡不快活！

  秦江處理這種事不是沒有能力，聽了傅聞青的解釋臉色就緩和了，立即笑開了說：「原來是這樣啊，那還是得怪小山，不顧場合地亂抓什麼？小青，咱們工廠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你任何時候來都歡迎，所以你千萬別客氣。」

  轉頭繼續罵秦山：「人家來了不往屋裡讓，站走廊上瞎折騰什麼？怎麼還像棍子似的杵這兒？」

  讓傅聞青受驚，又給大哥訓斥，秦山滿肚子委屈。但他一點也沒不高興，說實話，此刻就算有人奪過盲杖打他幾下，他也怒不起來，因為傅聞青出現了，他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的存在。

  再過不了幾天，秦江就要離開，傅聞青來得正好。

  秦江帶著她整座工廠逛了一圈，不再僅局限於辦公樓和倉庫。

  別看秦橋工藝品廠不大，其實占地面積也不小。

  工廠用地是秦橋村公有，當初秦福兆把廠子承包下來時，和村委會簽訂的是租賃合約，租期十年，到現在已經是第二次續租了。相比十幾年前，租金上漲了整整10個點。

  不過如果工藝品廠能為村民解決就業問題，儘量減少年輕壯勞力往城市裡跑，村委會同意可以用這抵消一定比例的租金。所以廠里現有的員工基本都是秦橋村人，基本都姓秦。

  說起來大家是同村，該好相與，但實際上家家都有地，家家都很牛氣，不少員工仗著自己家是老村民，隔三差五就含沙射影地要向廠長要特權。

  下班時間到，開始陸陸續續有工人往外走。秦江告訴傅聞青，從明天開始，車間的一些人就要開始加班了，因為今天到了一大批原材料，明天就能正式恢復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