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誰敢欺負我弟弟？

  在秦山這一攬子方案的基礎上，秦江竟也思路大開，提出了延伸計劃，那就是，假如真是香餑餑，也不能讓秦家人獨享，這麼多年來對工廠做出過貢獻的老員工，都應該享受到紅利帶來的好處。

  秦山一聽就明白了秦江的意思，立即舉雙手贊成。兄弟二人進一步決定，再讓出5%的股份，給對工廠經營發展有充足信心、工作年限在三年以上的員工以分享股權的福利。

  最終決議敲定，兩兄弟是精神倍增。

  

  秦山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來上班的第一天就能拍板做出這麼大一項決議，並且哥哥還相當讚賞，無條件給予了配合，所以自豪感由心底擢升，他覺得身體都變得有點輕飄飄的了，看來進廠工作，遠沒有當初以為的那樣困難啊！

  晚上傅聞青要過來訓練，秦山愉快地想，得把今天發生的這些喜事都好好和她說說，這樣她就可以和秦家人同樂。

  時鐘一圈接一圈轉動，晨時時光過得不知不覺，秦江說話間肚子咕嚕嚕一陣叫喚，他拿起手機看看，發現已經是12點10分了，應該去食堂吃午飯了。

  工藝品廠的員工人數不少，額定103人，每天到崗的少說也在90人以上。這麼多人要吃飯，辦食堂可不是小事，鎮上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派衛生安檢員來檢查。

  伙食一事上，秦福兆從來就不敢輕慢，一個是怕上頭查出問題，再一個也是當成了員工福利——工人們吃得好，干起活來才有力氣，才會認真。

  廚房請了兩個大師傅和一個小工，到了12點準時開飯，能容納一百多人的大食堂會一直熱鬧到一點。

  秦山小時候經常跟著父親吃食堂，到現在也還記得飯菜的香味兒，請的廚子以前在大酒店幹活，手藝都是頂級的。

  秦江帶弟弟走出辦公室，沿著熟悉的小徑走向食堂，一踏上台階就察覺氣氛不太對勁。

  以前吃飯的人都是分散的，關係好的湊一起，坐得一堆堆的，大廳里再喧鬧也看得出分界線。

  但是今天，大傢伙兒像是心照不宣地全坐成了一個圈，中間的位置留著，好像是在等誰。

  並且有幾個吃飯速度特別快的，三下五除二把飯菜裝進肚子，也不著急去洗飯盒，而是有事沒事找人閒扯，怎麼也不肯離開。

  秦江大度的笑笑，和幾個老熟人打了招呼，就讓秦山先在一張桌邊坐下。

  靠牆的位置全部滿員，秦江沒辦法，只好選中間位，好在弟弟看不見，給那麼多人圍著也不至於太尷尬。

  他問秦山想吃什麼，秦山說隨便，他就去打菜的窗口點「隨便」了。

  本來食堂設有管理層專用雅間，秦福兆和幾名工廠高層在裡面吃過一段時間之後，覺得不好，那樣會在基層員工面前表現得優越感太強，就不去雅間吃了，而是喜歡在大廳和員工打成一片。

  秦江接手後，延續父親的傳統，也愛坐在大廳吃飯，不過這時他忽然覺得，其實還是雅間更適合小山。

  果不其然，端著盛滿飯菜的鐵盤子轉身一看，他嚇了一大跳，急匆匆就趕回來，開始一反常態地吼人。

  「你們幾個做什麼？滾開！」

  秦江真是火大了，幾個看打扮油里油氣的小青年，見秦山一人獨坐，就圍著他跟驢拉磨似的轉來轉去，轉到他面前，又對準他的臉張牙舞爪亂揮手，想試驗他到底是不是全瞎。

  其實世上哪有生活在絕對黑暗裡的人？無論視力衰退有多麼嚴重，眼睛也總是能感受到光影的變換的，否則失明者根本就不需要戴墨鏡。

  不懂事的小青年們羞辱秦山，居然沒人出來阻止，圍觀的人群里還不時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這些文化程度不高的工人，把老闆的弟弟當猴子耍呢。

  其實秦山剛往大廳一站，就感到這兒情況不對，並且全是因他而起，那些人如果沒打算和他真誠以待，那就是來刁難他，看他笑話的。

  在桌邊坐下，很快就有人過來尋釁，他明明知道，也只安靜地坐著，沒做出任何反抗，也完全不回應。

  秦江這輩子只會因為弟弟而發脾氣，但他好欺負的名聲在外，哪怕開吼，將餐盤重重往桌上摔，小青年們也沒露出多少懼色。

  工廠里誰不知道，這秦廠長就是糯米捏的菩薩，成天和顏悅色的不敢訓人？給他吼兩聲，還不如樹葉搔皮膚那麼癢，更別說會疼！

  秦以豐和另外三個車間主任，外加倉庫總管王健，都坐在不遠處冷眼旁觀。他們五人在工廠算是老資歷，年紀最小的秦家貴，也到49歲了，秦以豐57歲，還剩三年退休。

  換做平時，他們哪能容忍年輕人如此瞎胡鬧？特別秦山身份特殊，那可是老廠長的兒子，是工廠里最有地位的人，那也是能給調笑的？

  不過今天，幾個人全都沒出面，只假裝沒看見地坐在角落裡，好像是一直在等著這場好戲，到終於開演時，情節發展沒有出乎他們的意料。

  秦江發怒，有兩個青年擔心惹著老闆，嘻嘻哈哈笑幾下還是跑開了，剩下兩個全然不怕死的，還在歪著脖子研究秦山的盲杖，邊玩邊膽大包天地問秦江：「廠長，這玩意兒真能指路啊？我們能閉著眼拿出去試試不？」

  秦江連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根暴了起來，一隻拳頭捏得咔咔作響，眼看要一拳揮到其中一人臉上。

  「你們兩個，還在試用期吧？一點鐘過後去人事部結工資，滾出大門再也別讓我見到你們！」

  就在秦江忍無可忍，要對他的員工大打出手時，從身側傳來一聲虎嘯般的震吼，嚇得兩個年輕人當場僵住，後悔得連腸子也想掏出來看是不是發青了。

  秦江也扭頭看上來幫忙的人是誰，原來是秦以豐。他老當益壯地沖尋釁滋事者瞪眼，炒二人魷魚的語氣不容置疑。

  在場的人，全都是來聽消息的，那個小秦出現在工廠，只要保證不會導致他們失業，就一切都好，所以自然是和廠長站一邊，有秦以豐站出來「除霸」，他們立即就跟牆頭草似的一邊倒著責罵不懂事的兩個小子，連之前溜掉的兩人也被重新推出來，有人大聲提醒：「還有他們，不尊重殘疾人，特別是敢嘲笑老闆，罪該萬死！」

  秦江就沒想通，這些人為什麼要聚在食堂鬧事。秦山來上班，跟他們有什麼相干的？就憑他們，也敢對他的弟弟不敬？

  秦山卻基本能猜到這兒到底是怎麼回事，扯了扯秦江說：「哥，別把事鬧大，沒意思。給他們記個過吧，長點教訓，下次不再犯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