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尋找舞伴
2024-06-29 05:54:04
作者: 一源LL
友誼賽指定的劇目是芭蕾舞歷史上最為經典的《天鵝湖》,傅聞青單人跳得再好也沒有用,就團體合作而言,芭蕾與其它舞種,比如華爾茲或者拉丁沒有一點區別,搭檔的男女雙方只要有一方不合格,比賽也就失利了。
然而同樣以國際標準舞作比,女芭蕾舞演員在尋找男伴這一方面,難度增加了不止一點點。國內願意跳芭蕾的男生少之又少,高水平的差不多都進了職業舞蹈團。
其餘可以找到的,水平很難達到要求,而沒有男伴,傅聞青對於參加友誼賽再有信心也無濟於事,她可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呢。
聽了女兒擺出的困難,周遠不說話了。這一問題上,她沒法埋怨什麼。
芭蕾舞這個狹小的舞蹈圈裡,確實存在男女演員在人數上不平衡的問題,從培訓學校報名的男女生比例就能看出來。以前十個來報名的學生里,有一個是男生她就很欣慰了。
如果傅聞青找不到能配合她飾演齊格弗里德王子的男演員,收到的邀請函就只能忽略了。
那天家裡請的保姆有事請假,傅聞青得親自下廚做飯。和母親談完她就找來圍裙繫上,進廚房忙碌了。
周遠一個人坐在客廳里,冥思苦想,究竟有誰是可以陪傅聞青一起參賽的。
燕京與米蘭是芭蕾舞友好城市,每兩年舉辦一次友誼賽,兩座城市輪流做東道主。這一屆,是輪到了米蘭,所以一旦傅聞青入選,就拿到了去拉斯卡拉歌劇院登台的直通票。
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珍貴了,周遠盼了一輩子,夢了一輩子,直到漸凍症病發,她知道自己的夢結束了,再也沒有實現的可能。然而,女兒還那樣年輕,自己的遺憾,完全可以由她來彌補,當聞青站上國際大舞台的瞬間,她的夢想也就實現了啊!
「一定有的,我一定能幫聞青找到合適的舞伴!」周遠的內心翻江倒海,腦子裡飛速閃現出一個又一個學生的名字。
「陳暢?不行,他已經是國家一級芭蕾舞演員了,我不能強求他來幫小青。宋子珏?也不行。他雖然跳得不錯,可去參加國際上的比賽水平是不夠的。那麼還有誰?誰呢?」
一個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來晃去,周遠就是捉不准他,可那人又肯定是存在的,曾經給她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只是由於印象留存的時間久遠,她又身患重病,一時半會還真記不起他是誰了。
客廳里靜悄悄的,母親個把小時都沒再說一句話,在廚房裡洗菜煮飯的傅聞青又怎會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可母親不想放棄機會是一回事,這機會有沒有可能被她傅聞青拿到,又是另一回事啊。
不說萬里挑一吧~芭蕾舞圈子裡的競爭目前還沒像其他舞種那樣激烈,但也是人才輩出的,傅聞青實在沒有把握在經過不到一年的訓練後,她就能與舞伴配合默契,從眾多競選者中脫穎而出。
怎麼樣做,才不會讓媽媽失望?傅聞青不得不責怪自己,她就不該多嘴,把比賽的事說出來。
正自責得緊,連爐子上的湯鍋要溢出來了也沒察覺,就聽見媽媽跟嘴裡含了塊蘿蔔似的大喊:「我想起來了,是他,就是他!小青你聽媽媽說,你有舞伴了,媽幫你找到了!」
吃飯時,周遠和女兒一直在聊秦山。
進小尼奧培訓班時,傅聞青六歲,能比較清晰地記起那位長得虎頭虎腦的小學弟。
那個小傢伙,絕對是個芭蕾舞天才,穿上舞鞋抓住扶欄,周遠只簡單給他做了兩下示範,他就能立即惟妙惟肖地模仿出來,哪怕後來學習到高級階段,複雜的動作也難不倒他。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轉體插秧步,這在初學者中屬於是高難度動作,大多數孩子學習兩年也做不標準,可秦山入學不到兩年,有一天忽然就在老師和同學面前優美地旋轉了起來,頭向外轉正好45度,腳起與下蹲也完美得如同從教材上復刻。
教室里所有的人,初時都驚呆了,只睜大眼望著他,就是反應不過來。周遠最先明白髮生了什麼——秦山是那個班級第一個突破瓶頸的學生,他跳出了幾乎挑不出毛病的旋轉插秧舞步!
可惜的是,就在周遠指望能進一步培養秦山,哪怕給他免除學費也要送他去燕京時,他的爸爸和學校翻臉,硬是要給秦山退學,最後把他帶回家了。
傅聞青對周遠說:「那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這麼些年過去,誰知道秦家是什麼樣子了?秦山該考上大學了吧?上小學的時候他爸都禁止他跳芭蕾,進了大學,估計就更不可能了。再說了,媽,跳好芭蕾舞是需要持續練習的,你怎麼確定秦山還在訓練啊?不管他六歲的時候跳得有多標準,如果十幾年不練,那一身筋骨也鐵定是拉不開了。」
嗨,是啊,正所謂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如女兒所說,如果秦山離開小尼奧後舞技就荒廢了,那確實是沒必要找他了。
但是,周遠就是不死心。她的人生字典里,從來就沒有過「放棄」二字。當年她做「京飄」,一個人在燕京城裡吃盡了苦頭,直到最後一家芭蕾舞團向她關閉了大門,她才不情不願地回到了故鄉大寧鎮。
然而就算鎩羽而歸她也沒閒著,在家呆了不到一星期,開辦小尼奧培訓學校的計劃就在腦子裡成形,接下來就開始付諸於實踐了。
這次也一樣,沒與秦山聯繫過,怎麼能斷言他一定不行呢?這世上從來就不缺乏奇蹟,缺的是努力尋找奇蹟的人,她希望女兒是那個勇於尋找的人,永遠也不會像個弱者,茫然坐在失望中顧影自憐。
在周遠的建議下,傅聞青沒有直接找去秦家,而是先聯繫上了秦山的一個同學,名叫秦春貴。
秦山成天就知道埋在書堆子裡學習,不愛呼朋喚友,但秦春貴是他的髮小,兩人打穿開襠褲就玩在一起,後來又一起考進寧海大學成為校友,秦春貴應該是最了解秦山現狀的人。
傅聞青打通電話,向秦春貴做自我介紹,又說明來意,本以為秦春貴就能和她說說秦山長大後的情況,誰知……
周遠坐在女兒旁邊聽著,可和秦春貴接通電話後,傅聞青半天也不出聲了,許久後,她才沙啞著嗓子對周遠說:「媽,秦山家出事了,他和他爸遭遇車禍,他現在才從重症監護室轉出來。人還活著,但是兩隻眼睛,怕是再也看不見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