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黑化

  第二天，清晨。

  唐少主被一陣清幽的琴聲「吵醒」，下意識地摸向一側，卻發現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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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自己身上的被褥，卻被蓋得好好的，令他不由暖意一笑。

  原來私底下的她，竟是如此細緻貼心，先起身還不忘為他蓋好了棉被。

  披上了一件輕質的貼身薄衫，雖已寒冬，但寢室內燃著無煙火爐，暖徹心扉，側窗開了一縫，當唐西繞過置於床前的屏風時，剛好有一隻五彩的飛蝶由窗而入，緩緩地從他眼前飛過。

  這個季節出現彩蝶，是極為罕見之事。

  但唐西輕笑著，並未在意，臉上洋溢著昨夜溫存留下的柔情。

  彩蝶輕舞，在珠簾上站住了腳，輕撲著雙翅，似也在羨慕佳人燕爾。

  唐西徑直來到寢室的廳中。

  李瀟瀟墨發如瀑，傾瀉及腰，也僅是穿著單薄的衣物，正坐在案前撫琴，輕音裊裊，繞樑而不散，醉人心境。

  唐少主靜靜地聽著，隨著琴音的轉變，卻是微微地皺眉。

  他在李瀟瀟的琴音中聽出了《芳華》的味道，而那首曲子卻是「影月裳」在儀天的壽宴上彈奏的。

  走過去，唐西站在她的身後，一手輕撫著她的長髮，一手則緩慢按住了琴弦，琴聲戛然而止...

  「琴音雖好，由你手中彈奏，更是別有一番風雅。但蓬萊倭國之曲，並不值得你彈頌。」他柔聲說道。

  李瀟瀟忽而笑了起來：「琴風曲藝，何來門戶之見？大周千年文化傳承，廣播四方天下，入南洋，傳北美，冠絕古今蠻夷。若是諸國皆如你這般閉塞，豈非閉門造車，固步自封，坐井觀天？何以談之頌揚？」

  唐西也是一笑：「話雖如此，然，此曲不宜。」

  說著，他不顧反對，一手便移開了古琴，而後就坐在她面前的案上，直直地盯著她。

  「你看什麼？」

  「看仙女，想看透仙女的心...」

  說著，他居然把手伸了過去，真的想要摸向她的「心」。

  李瀟瀟嬌羞一聲，推開了他：「你放肆...走開！側聖剛剛起身，何不趕緊去洗漱？」

  「側聖？瀟瀟昨夜還叫我西西，而且還叫了一夜...此番居然改口側聖，難道是想用之即棄？」

  她的臉更紅了，雲雨巫山一幕，似乎又瀝瀝在前，佯裝微怒道：「妄言！快走...」

  唐西哈哈大笑，卻也不再「糾纏」，畢竟作為皇帝來說，此時她已算晚起了很久，便轉身自顧穿好了衣物，而後一句「為夫告退」，就出了寢室。

  李瀟瀟羞澀地將臉轉過一邊，不去理會他深情的一幕。

  唐西走後。

  當李瀟瀟轉過身時，卻是另一番嚴肅而冷漠，乃至於鐵面寒霜的神情。

  這一刻，她似乎不再是那懵懂無知，清純孱弱，初登大位而涉世未深的「閨中」女帝。

  「出來！」

  她此時的話語聲，冷得像刀鋒，像是在對著空氣說話。

  那隻盈盈飛入的彩蝶，此時卻像是通了靈性，應聲飛了過來。

  而後雙翅一振，竟化作了一縷雲煙，快速涌開。

  待雲煙消散，所立之處，竟現出了一個人影。

  「拜見大周聖人陛下。」

  若是唐西在此，必然驚掉了心神，因為說話之人，竟是倭國的伊賀由子。

  伊賀由子為何在此？又為何對李瀟瀟表現出一副謙卑的樣子？

  李瀟瀟哼了一聲，卻只說了兩個字：「她呢？」

  伊賀由子回道：「嘴巴跟骨頭都很硬。」

  「哼！不是說你們蓬萊人很有手段嗎？要一個女人改口臣服，有那麼難？」

  「方法倒是有很多！只是，聖人既要保她安然無恙，又要她誠心歸附，不可用蠱，豈非也是太過苛刻？」

  「你的意思是在怪朕？」

  「由子不敢！」

  李瀟瀟冷漠著頓了頓，沉思道：「罷了！朕親自去見見。還有一事，計劃有變，唐西...他不能留了，儘快動手除掉。」

  伊賀由子微微一愕，說道：「聖人為何臨陣改策？唐西此子有些謀略，其麾下商會無孔不入，若能誘導他相助，聖人從儀天手中奪取大權，必會事半功倍。此事，豈非一早就定好？」

  李瀟瀟目光一收，冷峻道：「話是如此！然，此子可載舟，亦可覆舟。朕不想擺脫了上皇的鉗制，又陷入他的掌控，還不如儘早除掉。況且，這也是為你伊賀家族好，若是讓他得知，當年唐府滅門有你們蓬萊人的關係，後果怎樣你自己清楚。」

  「他六歲出宮，僅用區區十餘年，便打造了一個遍布國境的商會情報網，日進斗金的同時，盡曉天下事。十萬無甲之兵，破劉琨山占據了數十年的龜茲城，此刻更在城中養兵。任其壯大，必成大患。」

  伊賀由子狡黠一笑：「好！那聖人打算何時動手？只是，聖人當真只是忌諱其才，沒有其他因素？或者...是因為這數月與之朝夕相對，心悅於斯，怕日後感情深厚，再難下手？」

  聞言，李瀟瀟臉色突變，繼而大怒起來，揮袖一把打在伊賀由子臉上，冷冷道：「你找死？這樣的話，再從你口中說出，朕立馬讓你消失。伊賀家族不只是有你一人而已，放乾淨你的狗嘴，唐西在朕的眼中只是一個工具...」

  「何時動手，朕會另行通知你。走！去見那個人。」

  伊賀由子被一袖子抽中，也是一驚，但卻是莫敢有所妄動，只能輕聲應是。

  李瀟瀟說完，又是一哼，隨後竟一腳踢開了面前重達百斤重的檀木紋龍桌案，露出了石質的白玉石地板。

  而在原先的桌角隱秘處，竟出現了小小的洞口，像是某種機關的「鑰匙孔」。

  李瀟瀟伸手，攤開掌心，口中發出某種類似於蟲叫的聲音，從房樑上立即飛下了一隻碩大的蠱蟲，停在她的掌心。

  「去！」

  一聲指令過後，蠱蟲居然像能懂人話一般，向那「鑰匙孔」飛去，一下子便鑽入了洞中。

  一息後，機關轉動的聲音傳來，腳下的石板突然往一側收去，出現了底下一個黝黑的洞口。

  李瀟瀟嚴峻的面容，先後與伊賀由子跳了下去。

  洞口距離地面約有七八米，然，兩人落地卻是輕若無物，明顯輕功非凡。

  洞中的空間很大，足有百平，卻只有一間囚室。

  伊賀由子點亮了幾處燭火，光影閃動起來。

  李瀟瀟緩步走向囚室，精鋼製成的「柵欄」囚室內，坐著一個手腳被鐵鏈鎖住的女人。

  這個女人並不陌生，赫然就是禁軍統領，婉兒。

  婉兒見到李瀟瀟與伊賀由子一同走來，卻也沒有絲毫的意外，只是冷冷一望，便將視線投向了囚室內的陰影處。

  李瀟瀟看了婉兒一眼，幽幽道：「姐姐，這又是何苦？只需改口一言，你仍是你的禁軍統領。」

  婉兒卻突然大笑起來：「聖人還是莫要多費唇舌，你想要的，現在已經得到了。何須再顧忌我的態度？婉兒一天為上皇的人，便永世不改。你要想在我口中得知什麼，卻是枉費心機了，還不如給我一個痛快。」

  聽此，李瀟瀟也並未惱怒，冷笑道：「是嗎？婉兒姐姐忠貞，瀟瀟與你自幼青梅竹馬，又豈會不知？只是，人是會變的。朕相信你終有歸附的一日，只不過不是現在而已。對了，朕還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

  「唐西要死了，朕要用最殘忍的手段將他處死，就好像當年唐府被滅門一樣...」

  越說往後，李瀟瀟的語氣越發陰狠起來，較之之前的純真孱弱，簡直判若兩人。

  而婉兒在此之際，臉色忽然一緊，目光中出現了微怒，卻終究沒有應聲。

  片刻後，才冷聲回道：「你要殺便殺，告知於我作甚？唐西此子，是生是死，又與我有何關係？」

  李瀟瀟輕笑道：「是嗎？那好，朕會將他剝皮抽骨之後，送至你身邊。」

  說著，一邊側過頭，對伊賀由子說道：「由子，朕授權於你，明日開始，你可以使用任何辦法，只需讓朕這位姐姐誠心對我俯首即可。」

  伊賀由子陰狠一笑：「好...」

  話聲落地，伊賀由子一個轉身，渾身爆發了一股煙霧，再回身之時，竟變成了和婉兒一模一樣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