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你此生可會負我？

  幾名太醫，包括太醫院首在內，火速來到了太極宮，皇帝的寢室內。

  此時的唐西，依舊是沒有恢復正常的心跳，或者說是時有時無的狀態。

  眾太醫組成的「專家」團隊，在看過唐西的症狀之後，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唐少主的皮膚變得像「鋼鐵」一樣硬，直令太醫的銀針都沒有辦法刺入體內，渾身如火燙，灼熱無比。

  忙亂了半刻鐘，卻是無法緩解唐西的症狀。

  太醫院首愁容滿布，他行醫多年，也算是見慣了疑難雜症，卻是未曾遇到過如此令他難以入手的情況。

  此番，若是無法緩解唐西的情況，使之暴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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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這一怒起來，恐怕他這腦袋便得一道搬家。

  正當手足無措之時，又見唐西的身體開始劇烈抽搐起來，像是癲癇發作一般...

  眾太醫便慌忙按住他的手腳，儘量使之平靜下來，並指揮藥童趕緊準備安神祛火的藥湯。

  但下一刻，唐少主在長長舒出一口濁氣之後，整個身體癱軟，便徹底沒了氣息，連時有時無的心跳也靜止了。

  眾人大驚，趕忙施加急救，但終究無果。

  又過了片刻，即便太醫院首不肯承認，也只能黯然的來到房門外，在李瀟瀟的面前跪下，顫抖道：「陛下...臣等無能...側聖歸天了...」

  在這個年代，太醫診斷一個人是否死亡的方式，只有探析心跳和脈搏這一種。

  唐西的心跳和脈搏全無，在他們看來，便算是死亡了。

  李瀟瀟聽後，心中莫名的抽痛。

  這是怎麼回事？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就突然猝死了？

  這時候，一直跟隨在皇帝身邊記錄諸事，以便撰寫史書的史官，卻不合時宜的當眾哀道：

  「哀哉！大周元啟元年，大聖仁德皇帝之側聖，於君側突發疾病，猝死於御前，卒年...十八，駕鶴歸天！」

  說著，便擺出一副極度悲痛的神情，掏出隨身的小抄本，快速的記錄起來。

  李瀟瀟目光一狠，盯了那史官一眼，眼裡居然有些殺氣。

  在場的眾人齊齊跪下，萬呼「聖上節哀」。

  而李瀟瀟此時，從內心深處並不願相信唐西猝死，冷冷一哼後，道：「一群廢物！朕說側聖死了，他才是真的死了。誰敢私自發布訃告，誅九族。」

  說完，便走進了房中。

  來到自己的龍床前，此時的唐西就睡在她的睡塌上。

  懷抱著一絲期望，她伸手摸向了唐西的心口，緊接著便是一陣黯然。

  果不其然！

  唐少主沒有心跳了，他真的死了嗎？

  他與藥王谷深有聯繫，不會是故意假死吧？

  他不願留在朕的身邊做一個花瓶一般的側聖，所以想要以假死來脫身？

  畢竟側聖的名頭是大，但在朝臣的眼中，他也不過是個上門的贅婿，興許永遠也得不到朝堂的待見。

  他用這種方式，假死脫身，卻是不無可能。

  胡思亂想著，李瀟瀟「肯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便擺出一副惱怒的神情，冷斥道：「唐西，你是假死對不對？以假死擺脫側聖的身份，好讓朝廷徹底放開對你限制，是嗎？」

  但一連幾聲過後，唐西卻也沒有如想像中的那般，奸計被識破後，幡然醒來的跡象。

  她心中的那一絲期望，逐漸就演變成了「絕望」。

  緩緩地在床邊坐下，這位大周新任的女帝默默的低下了頭，此時卻像是心緒被掏空了一般，既是不知所措，又顯暗自神傷。

  他死了，為何朕會感到一絲絲的傷感...

  他本是一介淫賊...不值得朕為他傷心。

  李瀟瀟有種莫名的挫敗感，即便她不想此時宣布唐少主的「死訊」，恐怕也難以瞞住很久。

  手中難以自持想要去觸碰唐西的手掌，驀然...

  卻瞧見，唐西此時睜開了雙眼，但眼神有些不對，兩眼赤紅的樣，這...好像在哪裡見過。

  李瀟瀟大駭，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詐屍」，而是在碎葉城時，唐西陷入狂暴的那一幕...

  唐西曾被霍芊秋同時下過十幾種毒藥，而這些毒藥在他體內混合成一種新毒，這種新毒連霍長青都無法根除，但並不致命，只是會不定時的發作。

  這點，李瀟瀟是知道的。

  此刻見唐西睜開雙眼，自然而然便想到了他可能是暗毒發作。

  但這種暗毒並無藥物可解，一旦發作，便會使人狂暴，而後...

  李瀟瀟震驚之餘，篤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又想到了上一次唐西毒發的那一幕。

  她帶著一絲欣喜和訝然，剛想叫來門外的太醫，手卻被唐西抓住。

  此時的唐西還未徹底進入狂暴，意識和行為還略微受到控制，緊緊地抓住李瀟瀟的手，艱難地開口道：「不...要...叫御醫，沒用的。把我綁起來，我身上之毒，無藥可解...」

  李瀟瀟聽此，猶豫道：「可是...」

  唐西卻打斷了她，斷斷續續道：「沒什麼可是，你忘了在妲雅幽室的那一回？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綁住手腳，才能阻止意外發生...」

  兩人說話之際，門外的太醫院首聽見了聲響，大感「奇妙」，便冒著被殺頭的風險，不請自入，來到龍床前，果然見到唐西死而復生的模樣，隨即一臉的木然。

  但半分後，便反應了過來，對李瀟瀟說道：「陛下，還請讓微臣看看。」

  見此，李瀟瀟便也顧不得追究他的擅闖之罪，讓出了半邊身子。

  太醫院首一把掐住了唐西的脈搏，幾息後，額頭上冷汗淋漓，呢喃了半晌後，道：「側聖居然身中某種陽毒...此毒無藥可解，除非...」

  不得不說的是，這位太醫院首也有些本事，霍長青有藥王之名，能料斷唐西身上之毒並不奇怪，而此人僅憑一觀一診，也是看出了端倪。

  此前無法察覺，卻是因為唐西的症狀沒有完全發作，加上本就心中焦急，而難免有所忽略。此時唐西醒來，心中大定，太醫院首已然查出了「病因」。

  可見此人並不比霍長青差多少，甚至於在伯仲之間。

  唐西這時卻說道：「孤...無需太醫醫治...陛下只需命人將孤綁起來，明日孤便可自己好起來...」

  太醫院首聽後，眉目一閃，已經插話道：「綁起來？此法...」

  話沒說完，就被李瀟瀟打斷。

  見到唐西如此「堅定」的聲稱無須太醫介入，李瀟瀟選擇了順從他的意思，便道：「都出去，按側聖說的做。」

  太醫院首：「可是，陛下，可否容微臣把話說完...」

  李瀟瀟卻漠視之，當先走出了房外，而後叫來幾名侍衛將唐西五花大綁起來。

  寢室的門被關起，房中只剩下了唐西一人。

  門外，一眾太醫和宮人站在李瀟瀟身後，神色各異。

  太醫院首數次想對李瀟瀟說些什麼，卻無奈被李瀟瀟接連以眼神「喝止」。

  片刻之後，房中傳來了唐西痛苦的嘶吼和竭力的掙扎之聲。

  太醫院首神色飄忽，悄悄地在身旁一名下屬太醫的耳邊輕語了幾句，似有暗中交代。

  那名太醫領會後，臉色稍感詫異，隨後轉身離去。

  再次折返之時，卻是帶來了幾名年輕貌美的宮女...

  太醫院首這才示意一眾侍衛和宮人後退，也不管李瀟瀟是否願意聽，便說道：「陛下，綁住側聖的手腳，確實可以防止他的狂暴狀態。但側聖體內之陽毒，尤為詭異，若是無處宣洩，恐會爆體而亡。」

  李瀟瀟回過頭，震驚道：「暴體而亡？當真如此？那院首可有婉轉之法？」

  太醫院首目光閃爍：「此毒無藥可解，唯有以人解之。」

  說著，便示意下屬帶來的幾名宮女上前。

  看到這一幕，李瀟瀟再蠢也知道了意思。

  當日在幽室，唐西陷入狂暴，便是同時「猥褻」了四女，才得以壓製毒性。

  換言之，這種毒只能行之房術，泄陽，方可婉轉。

  李瀟瀟瞭然，卻是沉默起來。

  太醫院首的想法很簡單，讓這些宮女進去，解開唐西，然後...

  可是，李瀟瀟與唐西乃有夫妻之名，讓這些宮女進去，豈非自帶綠帽？

  不知為何，李瀟瀟看向這幾名宮女的眼色，有些微妙起來。

  太醫院首似乎也看出了李瀟瀟的「顧慮」，隱晦地說道：「此毒...陛下也可解...只是，側聖如今陷入狂暴，恐會傷及龍體，還是讓這些宮女代勞吧...」

  而這些宮女似乎也非常識趣，聽到太醫院首如此說話，便自顧朝房門走去。

  正要打開門時，卻突然被李瀟瀟喊住：「站住！都出去，不准踏入朕的寢宮半步！」

  太醫院首聞言，趕忙勸解道：「陛下，您不可親自犯險...」

  李瀟瀟卻再次用眼神，打斷了他。

  而後，緩步走向了房門。

  眾人無奈，只能看著李瀟瀟「自作主張」。

  房間內。

  唐西並未徹底失去意識，仍在與體內的陽毒做某種強烈的「鬥爭」，眼見李瀟瀟走到身邊，一副不知是憤怒還是驚喜的神情：「你不該來...快走...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李瀟瀟此時卻一副悍然以對的姿態，心中下定了某種決心，正色道：「朕只問你唐西一句話！」

  「今日救你，此生你可會負我？」

  這句話，唐西沒有來得及回答，雙瞳瞬間充血，徹底失去了自持的能力，一把掙脫束縛，將李瀟瀟攬入了懷中...

  那一天的夜裡，星空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