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嫁禍
2024-06-29 05:25:40
作者: 水裡撈魚
影月裳的琴聲,令唐西心亂如麻。
彈出的每一個音符,都好比一次次重擊一樣,敲在他心頭之上。
儀天的這次宮宴,必將演變成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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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西對此的預感尤為強烈,以至於他在入宮之前自以為是地做了很多準備,本以為留有後手,會讓自己覺得安心,卻是不然,危機感反而越來越重。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這種威脅比之當年唐府滅門時還要深重。
當年的滅門案,兇手殺人的針對性極強,每一個殺手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手,殘忍而弒殺,而唐西卻在這場「浩劫」中極其意外的活了下來。
這只能說明了一點:兇手實際上想殺的只是唐府的「所有人」而已,唐西除外。
唐西並不在被殺之列,他成了「天選之子」,也註定是那個被活下來的「孤兒」。
為什麼?
因為他還有用!
兇手在儀天被唐家人救助以後,突然改變了策略,並設下了一個可能延展至十餘年以後的棋局。
那時還在襁褓之中的唐西,在這個棋局中的作用尤為關鍵,或者說乃是「陣眼」的存在,不到最後一刻是不能死的。
而現在,他的這種作用正在消失,心中強烈的預感讓他幾乎肯定的認為,這個謎底解開的同時,也就是他生命消亡的時候。
影月裳的《芳華》,短時間內不會結束。
唐西是一頭不通音律的牛,對牛彈琴,百無一用。
相比於此時殿上眾人的陶醉之色,唐西頓感無趣與乏悶,加上突如其來的危機感,令他左右不安。
便輕聲跟身側的李瀟瀟暗語了一句:人有三急。
之後,也不管李瀟瀟是否聽見,態度幾何,便自顧退席,儘量不動聲色的走出大殿之外。
離席的一瞬間,他卻同時注意到了兩個...不,是三個不同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只是一眼之間,卻也令人感到意味非凡。
第一個是李天賢,第二個李天承,第三個令唐少主最感意外,此人居然是三皇子,明王,李天策。
李天賢,乃至於李天承的注視,都並不奇怪!
李天賢指使裴三刀刺殺儀天,乃是弒母的大罪,於律法不容,於倫常也是當誅。
你說他是一隻「好鳥」,未免就膚淺了。
李天承明知自己大哥暗中做的「好事」,一來是選擇了隱晦,二來卻是想要暗中「救駕」?這並不符合一個臣與子的正常思維。
如果李天賢當真大逆不道,何須你暗中救駕?
直接通知皇帝,藉以皇帝之手誅之,豈非更合乎常理?
所以,李天承此人也必然是包藏了某種禍心,甚至比之大哥更為陰狠。
李天策同為皇子,卻是七兄弟中最低調的那個,也是最為弱勢的一個。
明王妃出身賤籍,是教坊司前任的一個次等花魁而已,連寒門都算不上。
李天策卻對之「情深義重」,執意要脫去此女的賤籍,並納為正室。
此事,當年一時淪為朝野的笑柄,說是明王無道,貪戀裙下美色,而不顧皇家顏面,執意與一官家歌姬成親,乃是不孝。
儀天也是大為震怒,數次揚言要誅殺此女,但最終在明王的「糾纏」下作罷!
明王卻也因此為儀天所不齒,頂著一個親王的爵位,實際上這些年比一個五品官過的生活還要差,皇室宗族甚至已然將之子嗣排除在皇親之外。
這樣一個「暗戀好色」的皇子,為了娶一歌姬女子不惜與皇帝翻臉的人,怎麼會聽不進影月裳的琴曲?
唐西心中苦笑,這宮裡的水,大魚還真是挺多的...
他來到一個遠離玄德殿千步之外的高台上,怔怔遙望著夜空,像是在等待某種久違的「期許」。
皇帝壽宴,宮人應該是非常忙碌才對,而一路走來,唐西卻見不到兩三個太監宮女。
而且,此時的空氣中似乎在隱隱帶著一絲血腥味。
皇宮的地勢很高,由此處遠眺,幾乎可以望見大半個洛陽城。
片刻後,滿城的煙花突起,這舉國歡慶的一幕,標示著壽宴正式進入了高潮。
唐西收回了目光,餘光所見,台下的陰影處似乎藏著人影,還有微微的聲響傳來。
而這種聲響,居然像是某種野獸進食時的聲音。
緊接著,唐西便察覺到身後有跌跌撞撞的腳步在靠近...
有人來了!
確實是有人來了,但那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正常人不會是這樣的步態。
唐西臉色一收,豁然轉身,卻是嚇了一大跳,只見眼前走來的是一個宮廷甲士。
此人跛了一邊腳,嘴巴歪著,像是帶著某種詭異的笑容,眼珠泛白,渾身血跡,喉嚨里不停的蠕動著,手上拿著一截從人體上生生扯下的殘肢...
那樣子有多可怕,就有多恐怖。
屍魈!
果然,有人想逼宮,最萬無一失的方法,那便是釋放屍魈蠱。
而這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洛陽城已知的,只有三人有能力會用蠱:皇帝、李天賢、李天承。
皇帝只是想長生,決計不會瘋狂到胡亂對身邊的人下手。
李天賢為救愛妻,奪得皇位,倒是深有可能。
而李天承私心深重,也不可排除嫌疑。
想要最終判定,那便要等「塵埃落定」之後,玄德殿中還要誰人能站著,那個人便是最終的禍手。
壽宴期間,並不允許私帶武器進入皇宮,以至於唐少主此時身上並無長物。
對付屍魈,目前最有效的方法便是用影月裳配製出來的藥水。
但這種藥水也是劇毒的一種,同樣不被允許帶入宮中,至少明面上不允許。
那麼,此時唐西要想解決眼前這個「單獨行動」的屍魈,便只能依靠肉搏。
打斷屍魈的脊椎,也是可以令其失去行動能力。
唐西剛想出手,這種屍魈雖是力大無窮,不知痛癢,且狂暴非常,但行動遲緩,像行屍走肉,倒也是一大弱點。
只要行動足夠迅速,徒手制服也不是不可能。
卻見幾道箭矢凌空飛來,直接將面前的屍魈射成了馬蜂窩,砰然倒地。
與此同時,一支弓弩隊快速從宮殿的拐角處出現,看似並沒有中蠱的跡象,仍是極為嚴密的陣勢。
而那領頭之人,唐西還很熟悉,正是婉兒。
婉兒此時的狀態並不好,手中拿著長劍,像是經歷了某種狠厲的廝殺,長發有些凌亂,身上的鎧甲也出現了幾道抓痕,是被人以血肉生生抓出來的一般。
「唐西?」
婉兒一眼就認出了他,有些意外的叫道。
唐西也是一臉嚴肅,看了看婉兒那「狼狽」的樣子,說道:「婉兒將軍,看來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婉兒似乎並不想與他多作唇舌,微微一哼後。便奪過身旁一名侍衛的刀,向唐西扔來,道:「本將軍沒時間和你閒聊,宮中出現了某種禍亂。眼前這種人不人,屍不屍的怪物,初步認定為具備傳染性,你若不想死,就最好被讓它們碰到。」
說完,便帶著弓弩隊朝玄德殿跑去。
唐西接過戰刀,叫住了她:「婉兒將軍可是要去護駕?」
婉兒雖不願多作停留,但此時仍是頓了頓腳步:「哼!明知故問。」
唐西便笑道:「若是如此,將軍大可不必。陛下身邊有靈虛老道,這屍魈恐怕奈何不了他。」
婉兒微微一驚:「屍魈?靈虛老道?」
唐西也是訝然,聽著婉兒這口氣,似乎是不知儀天身邊有一個用蠱高手。
便道:「將軍在陛下身邊守護多年,難道會沒見過靈虛此人?看來,你也並非最受陛下信任之人。」
婉兒皺著眉,卻是不再理會,急步跑向大殿。
唐西微嘆了一口氣,而後跳下了高台,在一處陰暗的角落裡斬殺了一隻變異的屍魈後,從角落中取出了一支暗藏的響箭,二話不說便對著夜空發射。
而後,幽幽自語:「來吧!看是你的明槍易躲,還是我的暗箭難防!」
說完,提著刀,也折返回玄德殿。
到了殿門外,卻見婉兒帶著弓弩隊跨門而不入,弓弩隊手上的箭矢卻是拉滿,對準了殿內。
唐西走過去,向婉兒問道:「怎麼回事?」
這時,殿內的某人聽見了唐西說話的聲音,便高聲喊道:「恭喜少主,妖婦儀天已被擒住,少主榮登大寶之事,已然板上定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