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我做大哥吧！

  常小威的出現，著實是個意外的驚喜。

  與之結交，百利而無一害。

  而常小威本想給唐少主一點顏色看看，卻沒有想到被對方輕易化解，還不得不搭上「兄弟」之名，才得以全身而退。

  這無意之中，也令常小威對唐西產生了一點「佩服」。

  朝廷官員，對廷尉府這樣的稽查部門，大多都有些忌憚。

  主要是因為廷尉司職查案，手段狠辣，刑罰嚴苛，廷尉大獄更是令人聞風喪膽。

  

  與他們交惡，並不是明智之舉。

  而唐西非但沒有忌諱，更膽敢夜襲廷尉府，還當眾架起了常小威這位廷尉主官，同樣也「狠辣」非凡。

  這種「征服」的行為，不由令常小威從內心產生了一點找到了「對手」的那種感覺，而這種感覺不是記恨，更像是欽佩。

  然而說起來，唐西和常小威也有足夠能成為朋友的理由。

  唐西身出市井，乃屠戶之子，因為門戶之見，素來不被朝堂百官待見。

  常小威雖有金科榜眼的功名，但家世並不顯赫，祖上三代都是農戶，也是寒門出身之流，同樣多被排擠。

  只是因為身為實權部門的廷尉主官，而沒人敢當面輕易得罪，但私底下也沒少被人拿出身說事。

  加上天生侏儒，被人暗中嘲笑短處，也屢見不鮮。尤其是在朝堂之上與之政見不合的同僚，更是暗諷不斷。

  同樣是不被黨派「融合」，兩人能拋棄「前嫌」，相互扶持，當也順理成章。

  而二人結為「兄弟」，自然就一道前往宮中赴宴。

  一路上，有說有說，倒是興趣相投。

  唐西坐上了常小威那輛三品官員才有資格坐的寬大馬車，半躺在柔軟舒服的車廂內，笑道：「常大人，你我既有意結拜，倒也該分個長幼。不知，你今年貴庚？」

  不用想，長幼已是一目了然的事。

  常小威便笑道：「免貴，庚年三十八。」

  說完，便若有意味的盯著唐西看，那樣子好像帶著潛台詞：分長幼的話，你這才多大？大哥肯定是喊我呀！

  卻未曾想到，唐西脫口而出：「哦！本少主十八，那我就做大哥吧，你是小弟。」

  常小威瞪大了眼睛，很不理解唐少主的這個邏輯，驚訝道：「魏公，這...不該是年長為大嗎？」

  唐西擺了擺手，故意瞪了他一眼：「誰說年幼就不能為大？不過是一句稱呼而已，常大人不必介懷。或者說，你不願意？」

  常小威一愣，害怕唐西一言不合，又要治他失察之罪，便連連否認：「不，不，下官並非不願意，只是...」

  唐西笑著，直接打斷了他：「願意就好，其他的無需多言。不過，既為兄弟，我老是喊你常大人，倒也顯得生分，不如以後我就叫你小威吧？嗯！就這樣決定！來，小威啊，叫一聲大哥來聽聽...」

  常小威這張老臉一僵，頓時呆住了。

  進了宮門，來到玄德宮外。

  皇帝壽宴還有半個時辰方才開始，此時的殿門外已經站滿了百官。

  看見唐西和常小威一同走來，還有說有笑的樣子，卻是令眾官員頗感一些意外。

  尤其是仲千里，看向唐西的眼神似乎帶著火光。

  右相李國興看出了仲千里的隱晦，此時走到他身邊，小聲說道：「本相和你說過，少去招惹唐西此人，看來你是左右不聽啊。你看他的眼神，都能殺人了。他雖是出身市井九流，但又沒對你不利，你何須針對？為了什麼？」

  仲千里微微欠身，眼神示意李國興到人少的地方說話。

  來到一處靜謐的所在，仲千里開口道：「相爺，那件事，你還記得吧？當年...」

  他並沒有把話說全，似有讓李國興自己領會的意思。

  李國興像是記起某件事，臉色一變，微怒道：「你是為了此事針對他？愚蠢！正因此事，我等更要對他以禮相待，方能消除他的疑心。你胡亂針對，是要加速他的懷疑？」

  仲千里彎著腰：「下官自然是知道此理，但這屠戶之子剛剛得到了陛下特許的緝拿之權，此時又與常小威出入成雙，恐怕任由其發展壯大，那件事必然是瞞不住的。」

  李國興冷哼一聲：「瞞不住就不瞞了，反正當年你我是奉命行事，唐西要怪也該怪那個人。我等撐其量，也就是個身不由己，明白？趕緊收起你那副嘴臉，不然，這右司郎中你就別做了。」

  說完，便甩袖離開。

  趁著壽宴開始之前的間隙，唐少主與常小威步入大殿，想先尋找一下自己的位置。

  大殿很寬廣，足以容下百人之眾。

  常小威官居三品，位置自然是很靠前，但當得知唐西的位置被安排在看不見人影的角落時，不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起來。

  而兩人才剛剛結拜，常大人為了表現出對大哥的「誠意」，也就為他打抱不平起來：「豈有此理，禮部這些官員是何意？居然給魏公安排了這麼個位置，當真是欺人太甚。本府去找他們理論，讓大傢伙都評評理。」

  說著，立即又放聲大喊起來：「禮部侍郎何在？」

  宮廷擺宴席，素來都是由禮部統一籌劃。

  常小威的這一聲大喊，吸引了在場所有官員的目光，自然也包括那位禮部侍郎。

  唐少主本就不喜歡「拋頭露面」，坐在哪裡其實都一樣，他剛想阻止常小威為此出頭，卻是晚了半拍。

  禮部侍郎排眾而出，看向常小偉的臉色有些不悅，像是兩人早有間隙一般。

  侍郎之位，從三品。常小威正三品，原則上是他的官位大了半級。

  此時見禮部侍郎從人群中走出，常小威人小官大，直接就指著禮部侍郎的鼻子，怒斥道：「你們禮部的人，腦子少根筋嗎？居然給魏國公安排了一個牆角的位置，這是想辱了誰的面子？」

  禮部侍郎冷哼了一聲，「常大人，禮部做事，有禮部的規矩，都是有章可循的。如此安排有何過錯？魏國公空有爵位，並無官位品階，按例甚至不可與聖人同飲。本官已是破例讓他進入大殿，還想怎樣？」

  常小威也是哼了一聲：「破例？按照武大人的這麼個說法，有爵位，但無官無品，便不能伴駕。那麼，七大皇子也是空有親王之爵，而無官品，是否也該如此？」

  禮部侍郎武德，聽此臉色一變，沒有想到常小威人小鬼大，居然將問題上升至七大皇子的層面，令人始料未及。

  武德有些心虛道：「你這是胡攪蠻纏，區區一介魏國公豈能和當朝皇子相提並論？常大人，莫非是故意找茬？」

  常小威剛想回話，卻被此時走進大殿的一人搶了先：

  「為何不能相提並論？」

  見到此人走進來，百官同時彎腰行禮，正是吳王李天承。

  李天承走到武德面前，冷冷道：「武大人，本王確是空有爵位，並無官品一職。若是朝例宮規有此說法，本王當也和魏國公一樣，坐在角落才是。」

  說著，便叫上唐西，一同往牆角的位置走去。

  武德汗顏之至，趕忙攔住二人身前，謙卑道：「五皇子請息怒，是下官安排不周，這就為魏公重新指定位置。」

  李天承冷哼了一聲，這才作罷，而後甩袖走向自己的位置。

  臨走之時，還不忘朝唐西笑了笑。

  而這一笑，頓然讓唐少主心生一絲寒意，陷入了某種思緒中。

  常小威這時扯了扯唐西的衣襟，說道：「見吧？禮部這些朽官就是這麼狗眼看人的，你若不鬧，他們當真敢對你頤指氣使。哼！等改日本府找個由頭，好好治一治這群禮部的官員。」

  「只是沒想到，吳王居然肯為你出言相助？」

  唐西笑了笑：「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大哥我本就不想出風頭，坐哪裡不是一樣？還是少些招惹是非，被你這麼一鬧，指不定咱倆明日就能多出幾個政敵來。還是算了吧！」

  常小威卻仍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

  許久後，壽宴正式開始。

  儀天在一眾宮人的伴隨下，身穿龍袍，緩緩步入了大殿中，並端坐在龍椅上。

  百官跪拜，同時俯首喊出了那句「萬萬歲」。

  平身之後，壽宴流程的第一步，儀天便是要先接受皇室眾人的朝拜。

  入場的順序，也十分講究。

  原則上，應該是由儲君第一個上前賀壽，但儀天至今沒有正式立儲。

  因此，這時第一個上來朝賀的人，便顯得尤為微妙了。

  儀天指定誰第一個上，那麼誰就有可能成為日後的儲君。

  而這個人，不出意外的便是李瀟瀟。

  李瀟瀟一身鳳冠霞帔，整得個像要出嫁一般隆重，在朝臣們的注視下，便要跪下行大禮，朝賀聖人大壽。

  這時，儀天卻伸手示意，阻止了李瀟瀟下跪的動作，而後問道：「瀟兒，為何是你獨自前來？你既與唐愛卿有了婚約，雖未大婚，也當與之一同前來。」

  這話一出，被安排在第二排位置的唐少主，便瞬間被所有人的目光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