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南洋蠱術

  噗！

  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回到商會總舵，唐西的房間中。

  霍長青緊急施針，細長的銀針此時插滿了唐西的各處重要穴道，以減緩血液循環的速度。

  並調配了某種特殊的藥湯，給他服下。

  淺褐色的藥湯喝下去，片刻後，吐出來的卻是深紅色的血。

  但毫無例外，每一口鮮血中都帶著無數密密麻麻的蟲卵，令人視之森然。

  實難想到，一顆僅有拇指頭大小的「仙丹」，裡面居然藏著小半盆的蠱蟲卵。

  等到唐少主吐血吐得差不多了，每一口吐血中的蟲卵數肉眼可見的變少後，霍長青這才鬆了一口氣。

  緩緩說道：「好了，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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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便開始著手為唐西拔除銀針。

  唐西長舒了一口氣，問道：「霍谷主，我體內的毒蟲卵，算是清除了？」

  霍長青一邊拔針，一邊搖著頭，回道：「蠱蟲之術始於南洋諸海，其手段極為偏門和狠辣，豈是輕易可解？你應該慶幸中蠱的時間不長，老夫又在你身旁，可以及時相助。如若不然，待蠱蟲破殼而出，以你的血肉為食時，你便會嘗試到什麼叫生不如死。」

  唐西聽後，不覺有些後怕：「這蠱蟲竟是如此惡毒，寄生於人體內以血肉為食？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在西域碎葉城之時，唐少主曾以妲雅天生自帶蠱蟲為名，迷惑馳勒可汗。

  但當時，只是一時形勢所逼，胡說八道而已，他甚至不認為在這個世界上有「蠱」這種生物。

  此番，靈虛老道手中的「仙丹」卻真實的附帶此物，著實令唐西震驚不已。

  他是靈魂穿越而來，本以為所謂的「蠱蟲」之說，只是前世小說中虛構的產物，沒想到是真有其物。

  且，根據霍長青所言，這蠱蟲乃是來自於南洋，而並非大周以及周邊幾大勢力所有。

  霍長青頓了頓，回道：「關於南洋蠱蟲，老夫也是在先祖遺留下來的文冊中，才得知一二。據先祖筆記所言，蠱蟲的分類和駕馭之法極其繁瑣。其中細則，我們暫且不用考慮。但有一點十分重要，對你下蠱之人，可能會隨時通過某種手段控制你體內的蠱蟲，從而間接達到控制你的目的。」

  唐西大驚，道：「你說什麼？蠱蟲居然是可以被人為控制的？」

  霍長青點頭道：「不僅是可以人為控制，還可以圈養，只是這圈養之地乃是人體。不同種類的蠱蟲，駕馭它們的方法也大有不同。但一般都是通過音律傳播來實現的，例如琴聲、特殊的口哨聲、琵琶聲...等等。」

  「不過話雖如此，蠱蟲之術雖毒，卻也並非所有的蠱蟲都是有害的。若是圈養得當，蠱蟲也可以大有裨益。老夫曾在一本雜記中看過一個典故，說是南洋有一座孤島，島上居民都是擅長煉蠱之人，且人人皆是高壽，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活上百年不死。」

  「而他們長壽的秘密，就在這蠱蟲之中。他們以自身的人體為鼎爐，豢養蠱蟲，並常年服用某種極其特別的藥湯，用以滋養體內的蠱蟲。蠱蟲成年後，便會分泌出一種有益人體，抗衰老，延長壽命的「毒素」，繼而與人共生共榮。」

  蠱蟲有好有壞，其中有些甚至能令人延年益壽？

  聽此，唐少主心中泛起了一絲漣漪，默默陷入了沉思。

  對唐西下蠱之人，乃是皇帝身邊的靈虛老道所為，他假以「仙丹」之名，實則暗藏蠱蟲加害。

  而儀天對此，必然也是知情的，甚至還相助於靈虛的行為。

  那麼，他倆合謀對唐西下蠱的用意又是什麼？

  為了控制唐西，要了他的小命？

  但這動機明顯與事實不符。

  儀天手眼通天，執掌天下萬民，權勢滔天。若想控制唐西，或者取他性命，根本就用不著下蠱，直接一句話就夠了。

  換言之，也就是說，對唐西下蠱，皇帝和靈虛老道是懷著另一種心思。

  那到底是什麼？

  此刻，在唐少主的猜測中，結合霍長青對南洋蠱術的了解，他認為只有一種可能性會促使皇帝這樣做……

  帶著一絲擔憂，唐西復而問道：「霍谷主，依你所見，除去南洋蠱師之外，整個大周還有誰人有辦法對付這個蠱蟲？」

  霍長青捋了捋鬍鬚，有些得意地笑道：「不是老夫自負，不算南洋那些蠱術師，整個大周天下能醫治蠱毒者不出兩人，老夫是其中之一，另一個便是鬼手醫聖，吳桑。但此人當年與我一戰，已然身死。也就是說，天下僅我一人。」

  唐西聽後，暗中點頭：「那就對了，皇帝對我下蠱，只是臨時起意。她的最終目標不是我，而是你霍長青。」

  霍長青聞言，略有不解，道：「皇帝的目標如果是我，為何對你下蠱？直接對我動手不行嗎？況且……」

  他的話沒有說完，下一刻已然呆住，似乎已經想到了唐西如此斷言的理由。

  強壓住內心的震驚，霍長青接道：「你的意思是，皇帝授意對你下蠱，是為了逼我出手？」

  唐西點頭道：「沒錯！皇帝身邊的靈虛老道八成是來自南洋，且深通煉蠱之術。皇帝借他的手煉蠱，不是為了害人，而是為了像你口中所說的那群島民一樣延年益壽，甚至長生不老，返老還童。」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他們既然想要你出手，皇帝為何不召見？或者直接對你出手，不好過嗎？靈虛身出南洋，即便實力不濟，無法為儀天煉製長生蠱，也大可去尋找一個你口中的島民來辦，不用如此大費周張。」

  霍長青回道：「你有所不知，煉製長生蠱雖有益於延長壽命，但副作用是使人失去生育的能力。時至今日，那座島的島民已然死絕，長生蠱的煉製方法也接近失傳，只有少數典籍中頗有記載，但並不全面。藥王谷藏盡天下醫書，自然是有這方面的記載。」

  「換言之，要想復刻長生蠱的煉製方法，除了南洋那邊的殘卷之外，仍需多年前傳入我藥王谷的那一部分。」

  唐西起身，目光悠遠的來回踱步，道：「即便如此，以儀天的性格，大可直接向你索要，何須對我下蠱，逼你出手？」

  霍長青回道：「你怎知皇帝未曾向老夫索要過？藥王谷先祖曾有遺訓，後人皆不可煉蠱，違者群起而誅之。孫自在此人，你還記得吧？他是皇帝多年前派入我藥王谷的暗樁，被老夫識破以後，他倒也直言不諱，聲稱皇帝想要的只是谷中長生蠱煉製方法的殘卷。」

  「只不過，老夫謹守先祖遺訓，谷中弟子不可煉蠱，倒也不能使煉蠱之法外泄，所以一直婉言拒絕。未免有人暗中覬覦私盜，老夫也已經將此殘卷燒毀。如今，懂得長生蠱一半煉製方法的人，只有老夫一人。皇帝知你我現在關係匪淺，以你性命相要挾，也是情理之中。」

  唐西陷入苦思，緩緩回道：「也就是說，皇帝要的只是長生……但也不對啊，若想要逼迫你違背祖訓，出手煉蠱。對我下手，效果並不是最佳。而是……」

  說到這裡，兩人似乎同時想到了什麼，也同時大驚失色。

  與此同時，在商戶總舵周邊的某處地方，突然傳來了一陣綿長而悠遠的簫聲。

  這時，唐西和霍長青剛好同時衝出了門外，路過前廳大院時，剛好遇到了「逛街」掃貨回來的霍芊秋。

  她的手中此時抱著一大堆洛陽本地的好玩物件，見到唐西二人出現，剛想打個招呼。

  卻在這一陣莫名的簫聲中，身體忽然一軟，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