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李瀟瀟的妥協與割捨

  聽到劉野的指令，幾名軍士當即上前對唐少主拳打腳踢。

  而唐西面對暴雨般的毒打，卻像是不痛不癢，眼神一直怨毒的盯在劉野身上，恨不得生吃活剝。

  劉野在擦乾臉上的血沫後，注意到唐西殺人般的目光，冷笑道：「你好像很不服？想不想知道你為何會一敗塗地？」

  說著，劉野轉頭看向唐三彩，笑道：「這還得多虧了唐先生的獻言和妙計。」

  唐三彩則謙卑的躬了躬身，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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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野玩味的眼神，接道：「根據唐先生所說，皇帝派來的十萬禁軍是一個圈套，本來就是上門送死的。目的是要造成朝廷戰敗的假象，使得中原那些與我西域達成預謀的藩王，錯判形勢，揭竿而起。然後，儀天妖婦再一舉擊破，斷了我安西府在中原的內應。對吧？」

  唐少主忍著捶打，怒視不語。

  劉野輕笑，隨即抬手阻止了對唐少主的「蹂躪」。畢竟，按照安西王的計劃，唐西是必須到了龜茲城才能死的。

  劉野被吐了一臉血沫，只不過是一時怒氣而言，並不會現在就殺人。

  頓了頓，劉野再道：「那麼，既然唐三彩先生將這麼大個情報送上門來，我安西軍還會中計？這十萬禁軍私底下被當成了祭品，有死無生。狗急尚且跳牆，何況是人？」

  「我軍只需派出使者，將實情如實告知於這十萬禁軍。生死就在眼前，你認為這些禁軍會怎麼選擇？儀天陰險歹毒，將十萬人命當成穩固自己朝堂的籌碼，此舉已然令禁軍心寒。為求活命，他們歸降於我安西軍，有何不可？」

  「皇帝要他們死，而我安西府能讓他們活，而且活得好好的。只需歸降，與我共同對抗儀天妖婦，我西域大軍便不會屠殺他們。」

  唐西微微默嘆，唐三彩知道這些所有的隱晦，他的背叛無疑是最為致命的。

  十萬禁軍生死在前，儀天令他們深陷死地，當成棄子。得知真相後，這些人為求存活，臨陣倒戈也是天經地義之事。

  這無關仁義忠心，畢竟是朝廷先放棄了他們，他們也只是為了活命。

  或許，這就是十萬禁軍反叛的最主要原因。

  而唐三彩為了留下自己的心血，使西域商會存活，將此秘密賣給安西王，自然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

  唐西已經淪為儀天的棄子，在撤離西域的計劃中，甚至沒有他的名字。那麼，唐三彩何必還要愚忠？還不如追隨安西王，自尋出路。

  裴三刀本就是個刺客、反賊，皇帝不會放過他。與其跟著唐西身邊等死，還不如跟唐三彩一起反了。

  十萬禁軍背離之後，鄯州城必落入安西王手中。皇甫明的隴右軍，自然也會被收編，而且不費一兵一卒。

  藥王谷的大長老霍天，雖是霍長青的同袍，但已然暗中投誠。

  皇甫明父子雖然早前對唐西已表忠貞，但形勢逆轉，肯定也會倒戈。皇甫飛鶴中毒，但霍天身為大長老，自然也有能力解開霍芊秋的「寒霜」之毒。

  對隴右軍的鉗制蕩然無存，按照皇甫明父子的個性，恐怕此時已經和安西王連為一體。

  至此，西域三藩完全落入叛軍之手。只要郭子昭的河西軍再敗，則大周的西域便算是徹底淪陷。

  而這些「因由」，其實不用劉野說明，唐少主也已然猜到了。

  看著唐西痛苦的樣子，劉野笑得更開心：「怎樣？小賤種，你現在是不是心服口服了？待明日，本世子帶著你和禁軍前往龜茲城。在城門之前，十萬禁軍同時卸甲，以你的人頭祭天，宣誓效忠我安西府。則天下歸降，就不遠了。」

  聞言，唐西故意刺激道：「畜生，你別開心得太早！即便給你們得到了西域，也莫敢說能與朝廷對抗。郭子昭的河西軍也不一定會敗，等陛下平復了中原潛藏的叛軍，就是你們的死期。」

  劉野卻是佯裝驚訝，道：「哦？對了，你是不是還在期許郭子昭和李興唐？本世子在接到唐三彩的情報後，早已命人潛回中原，暗中告知那些藩王，不論西域發生何種變故，都不要輕舉妄動。儀天想揪出我們在中原的內應，除非殺光所有中原的節度使。不然，萬難知曉忠奸。」

  「而你們對吐蕃部的關注太少了。當今的吐蕃王格爾丹已經老了，無力掌管大權，他手下的兩個兒子已經自行割據。此次與我們結盟的便是其中實力最強的蘇羅卡茨王子，李興唐後知後覺，在前往匹播城與老王談結盟之事，還有用嗎？」

  「總之，郭子昭必死！大周必敗！」

  唐少主聽了，微微震驚！

  本以為通過李興唐的談判，得到吐蕃的支持後，郭子昭的河西軍能順利退入吐蕃，日後成為再戰西域的奇兵。

  卻沒想到，老格爾丹王失去了對權力的控制，繼而使希望落空。

  一旦如此，吐蕃、突厥、加上西域的數十萬大軍，隱匿在中原的叛軍內應，強強聯合。

  大周朝堂寡不敵眾，還真會有傾覆的危險。

  但，未到最後的關頭，唐少主還是不會輕易屈服，嘴硬道：「畜生，你別高興得太早！本少主一日不死，便是你一日的夢魘。現在高興得太早，來日被我砍下了頭顱當成夜壺用時，可不要欲哭無淚，跪地求饒。」

  劉野一愣，難以置信到了這個地步，唐西還敢對他出言侮辱，不由怒氣又起，大喝道：「小賤種，竟還敢逞口舌之利？來人，給本少主拔了他的舌頭，留下半條命即可。」

  這話說完。

  最令唐西痛心的是，唐三彩竟然自告奮勇，道：「不如，就由唐某來動手吧！」

  說著，便一把將唐西由地上抓起，殘忍冷笑。

  劉野倒是沒有反對，由唐西此前最信任的人，親自動手拔了他的舌頭，這在劉世子看來十分有趣。

  卻忽然聽見，一直沉默不語的李瀟瀟拍案而起：「住手！放開他！」

  一時間，大堂中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李瀟瀟的身上。

  劉野的目光最為冷峻，轉身不悅道：「公主這是何意？你想保住這小賤種？」

  李瀟瀟冷哼，難得一見的威嚴和果決，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兩名禁軍後，走到劉野面前，冷聲道：「你暫且放過他，本宮就自願答應你的要求。一到龜茲城便與你成親，並撰寫陛下的罪責檄文，怎樣？」

  聽得此言，唐西渾身一震。

  劉野居然要強行娶了李瀟瀟，還要她違心寫下對儀天皇帝的罪責書？

  而劉野聽後，則是一副既驚又喜的神態。

  驚的是，李瀟瀟竟然肯為了保下唐西，而自願「委身下嫁」。

  喜的是，這無關緊要，劉野從來都是一個只要結果的人，至於是否真心，這都是其次了。

  沉思了些許，劉野帶著小人得志的笑容，道：「公主此言當真？若是如此，本世子還可考慮。」

  李瀟瀟道：「在場之人皆可為證，你擔心什麼？」

  劉野開心一笑，發號施令：「好！唐三彩，放開那個小賤種。」

  唐三彩隨即便放開了唐西。

  李瀟瀟又道：「你讓開，容本宮和他說兩句話。」

  劉野一副很有紳士風度的讓過一邊，笑而不語。

  李瀟瀟隨即拖著長長的裙擺，走到唐西面前，不顧血污，將唐西從地上扶起。

  唐少主也是一臉的意外，他想不到李瀟瀟竟會在此時為他發聲，並不惜對劉野「委屈求全」。

  「殿下，你不該救我！更不能答應嫁給他，陛下的罪責檄文更不能寫...」

  唐西有些黯然的說道。

  面對李瀟瀟的妥協，他似乎有些難以承受。

  李瀟瀟卻道：「你不要誤會！本宮自身難保，也救不了你。之所以暫且保你一次，不過是因為你父輩曾對陛下有過救命之恩。本宮委屈下嫁於劉野，順了逆黨的心意，就當作是為陛下報了你唐家之恩。」

  「此後，你唐家與天朝再無恩怨可言，你好自為之。」

  說完，便轉身離去。

  唐少主心中澎湃，百感交集。

  雖然李瀟瀟說只是為了給儀天「報恩」，但唐少主還是能在她的眼中看到一絲「個人」的色彩，那是微微的痛惜與柔情嗎？

  但算起來，兩人長大後的「糾葛」，包括這一路而來的遭遇和行為，其實並沒有多少能產生情愫的...

  唐少主甚至還曾對她有過威脅...

  黯然的心緒，令唐少主一時難以言表。

  望著李瀟瀟緩步離開的背影，他像是脫口而出一般：「殿下，我唐家與陛下的恩怨，是我們兩方的事。陛下仍健在，你無須為她報恩。此番，算我唐西欠你一命，若有來日，也當以命償還，此生絕不背叛，天地可鑑！」

  見到唐西這振振有詞的「誓言」，劉野不覺又怒了：「小賤種，你莫要煽情，你此生再無來日。來人，將他帶回地牢，明日啟程回龜茲，本世子已經迫不及待要以他的血蘸饅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