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浮屍

  這種真實的觸覺告訴他不是在做夢，也不是生出幻覺，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看著水面上倒映著自己那模糊的臉孔，蘇黎精神變得有些恍惚起來。

  獨自一人處於這種死寂的地方，看不到一絲生氣和希望，蘇黎心裡生出一種被整個世界都拋棄了的絕望和孤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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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面前的水中冒出一個水花，隱隱像傳來了某種聲音。

  正有些恍惚的蘇黎被嚇了一跳，猛地就站了起來。

  「是誰？」他突然感覺眼前的水中像有什麼東西，本能讓他後退了一步。

  他盯著水面足足幾十秒，發覺飄浮在水面上的塑料盆在微微晃動，除此之外，並沒有其它的動靜。

  大約過了一兩分鐘，確定沒有其它動靜後，蘇黎才重新慢慢走近樓梯水面邊，再次近距離朝著水裡看去。

  這一次，他看到了這通往下一層的樓梯轉角處，在那水中，浸泡著一團黑影，只是因為被樓梯擋住了視線，他看不清這團黑影是什麼。

  蘇黎盯著那黑影，心口開始砰砰亂跳，從他能夠看到的角度看來，這顯露出來的黑影，越看越像一個人頭。

  他可以肯定，之前並沒看到這團黑影，也不知是之前沒有注意到還是這黑影是剛剛飄過來的。

  「那……那像人頭……那些飄散開的，像是很長的頭髮，難道是一個女人的頭……」

  蘇黎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背脊處冒出一股寒意，終於克制不住這種恐懼感，讓他跌跌撞撞的退了回來。

  他一路逃回了自己的房子，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他心裡的恐懼和不安才稍稍減輕，人也冷靜了一些，開始重新思考剛剛看到的東西。

  「對，那有可能真的是個女人的頭，因為那有可能是個被淹死的人，極有可能就是住在二十九樓的住戶，如果這是真的，那說明並不是所有人都撤離了，而是有很多人來不及逃走就被突發的大洪水淹死了，我則是洪水中的倖存者，也許還有其他和我一樣的倖存者被困了，我並不是孤獨的一個人。」

  這樣一想，蘇黎心神安定了一些，他想了想後，決定再去那樓梯間看個清楚，他想要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一具浸泡在水中的屍體。

  他翻箱倒櫃，找到一個好久沒用過的手電筒，試了試還能使用，將手電筒帶上，又拿起一根晾衣杆，再次打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上依舊靜悄悄的，蘇黎順著走廊走到了盡頭，推開走廊邊的兩扇門，走了進去。

  走到往下的樓梯邊，打開了手電筒，朝著面前的水裡照射。

  雖說現在是白天，但這樓梯間窗戶下大，光線並不是特別明亮，剛剛心慌意亂，他也沒有仔細看清楚，現在打開了手電筒朝著水裡仔細照射觀察。

  終於，蘇黎基本可以肯定，水中那在樓梯拐角處顯露出來的一團黑影應該就是一具屍體顯露出來的人頭，因為浸泡在水裡的原因，這人頭上的長髮飄散開來，所以顯得很是詭異，初看之下，甚是嚇人。

  有了心理準備，這一次蘇黎並沒有太過慌亂，深深吸氣，穩了穩心神，收起手電筒，雙手拿著晾衣杆，探進水裡，想要將這具浸泡在水裡的屍體打撈上來。

  獨自一人面對一具屍體，蘇黎手心在冒著細汗，感覺到了喉嚨乾澀，咬了咬牙，才終於鼓起勇氣，將晾衣杆朝著水裡伸去。

  很快蘇黎就發覺晾衣杆的長度不夠，夠不著這人頭，他皺了皺眉頭，終於順著樓梯，一腳踩進水裡，下了一步台階。

  鞋子沾了水，蘇黎感覺到了一些冰涼。

  既然下定了決心，蘇黎倒是沒有多想，現在腦子裡想的就是如何將這具屍體撈上來看看再說。

  拿著晾衣杆，順著被水淹沒的樓梯，連著往下數步，很快水就淹過了他的膝蓋，那晾衣杆終於夠到了那浸泡在水裡的屍體。

  蘇黎先是用晾衣杆輕輕戳了一下那個人頭，這飄浮在水中的人頭微微有些搖晃，水中有波紋蕩漾開來。

  這屍體從樓梯的轉角處顯露出了一個腦袋，因為水位原因，屍體被上方的牆壁擋住，卡在那裡，所以沒有飄浮過來。

  蘇黎用晾衣杆連著挑動了幾下，因為水的浮力作用，他不需要使用多大力氣，只是挑了幾下，這屍體就慢慢的飄了過來。

  看到水中真有一具屍體飄浮了過來，蘇黎深深吸了口氣，忙著後退，順著樓梯重新退到了上方。

  雖然明白這只是一具屍體，他心裡依舊湧出陣陣無法抑制的寒意，同時心裡也有一絲好奇，這具屍體到底是誰，會不會是自己認識的人？

  當然，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住在二十九層的住戶，畢竟其它層的住戶就算被水淹死了，屍體飄浮到這一層可能性遠沒有二十九層這麼大。

  將晾衣杆交到了左手，蘇黎再次打開了手電筒，想要仔細觀察這具屍體。

  手電筒的光線照射到這具水中浮屍，蘇黎機靈打了一個寒戰，眼裡露出一絲恐懼。

  也許是長時間浸泡在水裡的原因，這具浮屍顯得臃腫肥胖，蘇黎根本辨認不出來對方是誰，只能通過其飄散著長發看出這是個女人。

  而令蘇黎恐懼的卻是這具女性屍體並不完整，其浮腫的屍體表面，血肉模糊，大腿和胸腹部都有森森的白骨露了出來，這是被啃食的跡象，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蘇黎活到了二十七歲，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恐怖血腥的場面，心頭一抖，猛地往後跌退了兩步，眼前這看起來有些渾濁的水中，變得陰森詭異起來。

  「這是被什麼東西啃食的，難道是被水裡的魚或其它什麼動物……」

  蘇黎不敢再深想，頭皮發麻，心裡突然湧出強烈不安，讓他不敢再留在這裡細看這具被啃食了小半的屍體，而是帶著晾衣杆迅速的退回了走廊，然後緊緊關上了這通往樓梯間的門，只感覺心臟跳動得十分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