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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抵達敘州

2024-06-29 05:12:23 作者: 泠泠七弦上

  那廂,裴少宴剛到敘州。

  

  「郎君,我去遞拜帖。」鵬生勒停車,回身將車簾掀開,說:「您在客棧先休息休息,喝口熱茶,吃點東西。」

  徐童兒探頭出去看了眼,滿眼艷羨。

  敘州城比漣安大了可不止一倍。

  長街寬道,車水馬龍。

  往來者衣著鮮亮,兩街處的小攤販上儘是佳肴鮮食。連那小販手裡擺弄的磨喝樂,都是徐童兒從沒見過的新奇式樣。

  敘州便已經是這樣,那盛都,是不是更加宏偉壯觀?

  「你帶著她在客棧等我,我親自去交拜帖。」裴少宴拂袍下車,扭頭看了眼還在胡思亂想的徐童兒,以眼神警告她,嘴裡道:「你才十歲,一介孩童如何在外面立足?眼前的煙火繁華與你也沒有什麼干係,所以你若要活著,最好就是跟緊了我的人,不要亂跑。」

  「我知道的。」徐童兒乖乖巧巧地坐著,抿唇一笑,說:「我會跟著鵬生哥哥,裴郎君不用擔心我,我絕對不會到處亂跑。」

  倒是學了李昭那叫人的口氣。

  裴少宴揉了揉眉心,從車裡取了拜帖出來,往敘州刺史府走去。

  敘州刺史長孫逸箜,盛都人,上三世家長孫家的庶子,天資聰穎,少年風流,在盛都得罪了兄長後,被趕到敘州來做刺史,一做就是十二年。

  說起來,裴少宴與他境況倒是有些相似。

  相似又不相似。

  長孫逸箜到了敘州後,一蹶不振,長期沉浸在過往的浮華里,鮮少正經幹事。

  所以在大鄴的官場裡頭,長孫逸箜還有個散刺史的名頭,說他好脾氣,好說話,雖沒政績,卻不出錯。

  此番過來求長孫逸箜,裴少宴心裡其實是有些不太確定的。他既擔心長孫逸箜怕事,不肯借兵,又擔心長孫逸箜因功激進,不聽他的安排。

  刺史府的守衛看到裴少宴氣度不凡,不敢怠慢,趕忙過來行禮,口中問道:「請問您有什麼事?找誰?」

  「在下盛都裴少宴。」

  盛都兩個字與裴姓放在一起,只有一種可能。

  「原來是裴郎君,失敬失敬。」守衛趕忙接了拜帖,將人往府衙里請。

  有了裴氏身份做倚仗,裴少宴一路暢通無阻地坐到了長孫逸箜的正堂里,喝茶品茗,只等著長孫逸箜辦完了府衙的正事過來。

  幾杯茶的時間一轉就過了。

  長孫逸箜進來時,看到堂前坐著的裴少宴,含笑擺手,說:「原來是裴郎君,我倒是什麼風吹到了我這敘州,真是難得一見啊。」

  「見過長孫刺史。」裴少宴回禮。

  「多禮了,多禮了。」長孫逸箜託了托裴少宴的手臂,道:「我與你父親還有些交情了,說不定……你幼時我還抱過你。」

  見了面,兩人在府衙里一通寒暄,後又轉道去了長孫宅邸開宴。

  裴少宴開門見山地請求敘州增兵援助漣安,並說明了漣安城如今的情況。漣安城如今被流寇侵占,裡頭撤出來的百姓可以暫時安置在敘州,將來甚至可以直接在敘州定居,也算是為敘州添了有生力量。

  這對敘州來說,是好事。

  即便需要敘州借兵,敘州府衙的兵需要面對的,也只是不成氣候的流民而已。

  但長孫逸箜就像是聽不懂裴少宴的弦外之音,一味地打著馬虎眼,不是勸酒就是讓美人獻舞撩撥裴少宴,始終將話題停留在風月之上。

  歌女舞伎,美酒佳肴。

  儘管裴少宴幾次講明漣安境況的驚險,可長孫逸箜卻只舉杯邀裴少宴痛飲,談詩詞風月,完全無視另一處地方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黎民百姓。

  然而這不對勁。

  縱使長孫逸箜就算再怕事,也不該是這般躲避的模樣,除非是有人提前給他吹了耳邊風,亦或是他自己另有算盤,不打算配合。

  兩者不管是哪一條,對裴少宴來說,都是不妙的事。

  於是,裴少宴側身拈杯碰了碰長孫逸箜的酒杯,笑吟吟地說:「聽說長孫刺史最近抱了個孫兒?真是恭喜,再過幾年,孫兒也到了要開蒙入學的時候了吧?小輩認識潛陽的董允董先生,您若覺得可以,小輩可以在中間牽線搭橋。」

  董允,潛陽大儒。

  在董允的前六十年裡,只收過四個學生,而這四個學生無一不是封侯拜相,在大鄴的史書里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如今董允有六十高壽,心力不足,潛陽的松竹堂便已經不再招生,甚至連皇帝想要將幾位皇子送過去,董允都婉拒了。

  裴少宴說自己與董允相熟,能介紹入學,對疼愛孩子的人來說,是個莫大的誘惑。而就裴少宴所得情報來說,長孫逸箜正是那種很疼愛孩子的人。

  然而出乎裴少宴意料的是,長孫逸箜並沒有給出合乎情理的反應。

  「是那位大儒董允?」

  長孫逸箜仰頭喝了杯,爽朗笑道:「我家兒子便是個不中用的,生個孫兒,也不指望了,只希望小輩能平安順遂,少些意外。」

  「沒想到長孫刺史如今換了心境。」裴少宴似笑非笑地說。

  他餘光瞥去廳門外。

  雖然乍一看,看不到門外有人,但陽光微斜時,還是將門外守著的一整排侍衛暴露了個淨。

  長孫逸箜這是在防他。

  儘管裴少宴不明白長孫逸箜這是出於什麼目的,但他心裡已經多加了幾分防備。只不過,防備歸防備,他這臉上的笑容卻更甚。

  幸好……

  出漣安城時,裴少宴找李昭要了用以自保的藥。

  是以,當酒過三巡後的裴少宴感覺到新搬過來的酒不對勁時,他偷偷服了李昭給的藥丸,隨後裝出一副暈乎乎的樣子,咚的一聲倒在了酒桌上。

  「裴郎君?」

  「裴郎君看來酒量不佳,這是已經醉倒了。」

  「還不快扶裴郎君去廂房躺著,醒酒湯備一下,另外去問問裴郎君落腳的客棧在哪兒,將他的侍衛請過來。」

  長孫逸箜吩咐道。

  他臉上的笑容散去,後拂袖起身,抬手拍了拍。

  廳外的侍衛立馬進來,小心翼翼將裴少宴扛起,在侍女的帶領下,往後院的廂房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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