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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帶路

2024-06-29 05:11:44 作者: 泠泠七弦上

  「我不殺你。」裴少宴慢條斯理地握著刀柄在裴行善的背上擦了擦,以欣賞的姿態,看著他在地上打滾,「但我很想知道,沒了雙手的你,要怎麼回到我兄長身邊?尤其是在吐露那麼多東西之後。」

  「你會有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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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行善痛苦地嘶鳴。

  李昭面無表情拿回自己的刀,問:「你要問的問完了嗎?」

  「嗯?」裴少宴也沒掙扎,乖乖鬆了手,說:「問完了,你想要做什麼?他的話……最好是別——」

  話音未落,石屋裡的慘叫就已經偃旗息鼓。

  方才還怒目圓睜的裴行善,現如今已經身首分離,再也喊不出聲了。

  「那些毀了我家,殺了我的親朋好友的畜生,我會一個個找到,一個個殺掉。」李昭雙膝跪在地上,衝著無人的西方磕了一個頭。

  「裴少宴,我希望你不會阻止我。」

  她偏頭回望。

  裴少宴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一旁那個少年甦醒過來,看到裴行善的人頭後,像是嚇傻了,連掙扎都沒有,只瞪大眼睛張著嘴,呆若木雞。

  「你是想要走他這條路,還是把他沒說完的話說完?」李昭拂袖蹲在少年身邊,輕而緩地說:「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還像他那樣,打算顧左右而言他,那我只能給一條路了。」

  少年打了個哆嗦。

  他剛才見識過了面前這個看著瘦弱的丫頭是如何一刀斬斷善哥頭顱的,也看到了她眼底的濃烈到抹不去的恨意,心裡清楚,倘若自己落到她手裡,會是個怎樣的下場。

  我只是個家僕,我沒必要像善哥那樣賣命,少年心想。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問:「你們想要知道什麼?只要是我了解的,我絕對不會有隱瞞。」

  「你們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裴廷風吩咐你們的事情做到了哪個地步?可還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李昭問。

  少年吞了口口水,立馬回答:「我們是來監督這些土匪的,公子需要悟道的那封密信,他在天子面前做了保證的,說一定會把王澍英查出來的東西帶回盛都。別的傷天害理的事我們不敢做哇……頂多就是那些土匪擄了好些娘子到山上,我們沒阻止罷了。」

  回答完,少年縮了縮脖子,生怕自己挨一刀。

  「那些娘子在哪兒?」李昭問。

  「就在隔壁的暗房裡下去,一個地牢里。」少年答道。

  李昭心念一轉,趕忙起身,說:「他交給你了,你要問什麼你留下來問,我去隔壁看看,結束了門口會合。」

  她既期待,又害怕。

  害怕姐姐真的在裡面,又害怕姐姐不在裡面。

  目送李昭出去,裴少宴將刀一扔,單膝點地,蹲在了少年面前。

  「裴廷風本人到桐城了嗎?」裴少宴俯瞰著少年,眼尾微抬,似笑非笑地說:「他花了三份錢,一份查王澍英的密信,一份滅碑南村的口,剩下那一份呢?這個問題,我想……裴行善肯定是不會說的,所以方才我沒有阻止她,你呢?你可要回答?」

  比起走了的那個,眼前這位,顯然更加可怕。

  少年不想。

  他才十六歲,還沒摸過天香閣姑娘的腿,還沒有嘗過女人的滋味!儘管他知道善哥要他當大郎君的左膀右臂,可眼下他只想活著。

  「不在桐城。」

  少年開口。

  裴少宴眉頭一擰。

  少年立馬接著說:「公子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所以才沒有親自到桐城來,只吩咐了我、善哥和道哥過來監督,畢竟那些土匪都是點見錢眼開的」

  看裴少宴並不滿意,少年又說:「王澍英應該是見到了宮裡的嬤嬤,那人手上有先皇后的信物……我、我是聽善哥說的,道哥的密信肯定就是與這個有關,所以公子才決定讓我們三個過來,以免節外生枝。」

  只可惜王家生事。

  少年哎喲了聲,耷拉著眉眼,補充道:「屠村真不是公子的意思,公子本是與王家合作,卻不曾想,王家如此喪心病狂,想要用屠村來應付天子……但木已成舟,公子只能硬著頭皮幫王家圓下來。剩下那撥人,就是為了這事才領的賞銀。」

  「王家辦事本就不周到。」裴少宴抽手,拍了拍袖子起身,垂眸道:「我兄長也是有意思,與王家合作,設計於我,頭一次見這麼不把家族利益放在眼裡的,也不知道父親得知後,會如何反應。」

  少年見狀,稍稍鬆了口氣。

  沉默了許久後,裴少宴又問:「所以我兄長現在在哪兒?」

  「在距離碑南村不遠的臨水。」少年老老實實地答道:「我們三日傳一次信去臨水,若耽擱了,公子就知道我們出事了。」

  破風聲至。

  少年甚至沒來得及說完餘下的話,喉頭便已經紮上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溫熱的鮮血濺了離他最近的裴少宴一臉一身。

  「你!」

  裴少宴怒而拂袖,一轉身,看到的卻是攙扶著個跛腳姑娘的李昭。

  動手的,自然是李昭本人。

  「這座山上的人一個都活不了,我說的。」李昭的臉色寒如冰霜,聲音更是森冷到了極點,「我要讓這群畜生明白,待人如芻狗,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找到了隔壁的地牢。

  那是一個滿是污泥臭水的地方,密不透風,不見天日,所有的人都被關在一塊兒,叫鐵鏈拴著手腳。

  昭頭一次生出這麼強烈的殺人慾望。

  她的姐姐……

  她那溫柔得天底下少有的姐姐,被鐐銬束縛著,掛在刑架上,身上有著明顯的刑訊傷口,甚至一條腿被打斷了。

  這滿山的土匪……

  都該死!

  受難的又豈是李春鳳一人?

  偌大的地牢里,被吊著的姑娘不計其數,有活著的,也有身體殘缺的,但更多的是已經腐爛發臭的屍體。

  這些姑娘們無助地在牢房裡與死人為伴,不知何時才盼得到生機。

  也因此,方才她們看到李昭打開牢房時,甚至愣了許久,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能獲救,還是李昭大聲喊醒她們,她們才淚流滿面地互相攙扶著往外跑。

  「好,先帶你姐姐出去。」裴少宴滾動輪椅到李昭身邊,說。

  對於李昭將少年滅口一事,他沒有異議。

  彼時地牢口子那邊已經聚集了很多姑娘,見李昭過來,一個個連聲道謝,想要給李昭讓出一條路來。

  李昭也不推辭,與裴少宴一起,扛著昏迷不醒的李春鳳走暗處的階梯到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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