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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縱橫(一)

2024-06-29 04:59:33 作者: 青鳴茗

  「那叫他們煮醒酒湯來?」

  嚴嶢無奈道:縱橫(一)「你們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是醫生不成,叫藍鶴卿來吧。」

  二人深以為然,結果藍鶴卿跑了一趟,以為是多大的事情,大晚上的叫他過來,藍鶴卿把了脈,來了卻發現不過是喝醉了,藍鶴卿道:「不是什麼大事,睡一覺就好了,將軍不必驚慌。」

  白翎道:「實在是他身子太弱了,誰也不敢打賭不是,辛苦藍先生了。」

  藍鶴卿一走,爐火已經滅了,也不必再生,吃不下肉了,只是挑著醃製過的豆子花生小銀魚一類,慢慢的吃喝。

  結果忽而聽得秦且紅在帳外道:「將軍,有信使送了信過來。」

  這個時候?必然是急事了,白翎也不敢耽擱,道:「快送來。」

  

  白翎一掃信件,道:「是唐國人。」

  「高和?」白翦問道,「什麼事情?」

  白翎看了一眼一旁的樓棣,他似乎睡得正香,道:「胡爾仁他們又找上唐國人了,並且希望能找到我們。」

  「找我們?」嚴嶢道,「是......發現了什麼還是湊巧?」

  「應當是湊巧吧。」白翎輕聲道,「若是認定了,肯定不會找唐國人帶話。」

  「其實我們倒沒必要完全對胡爾仁趕盡殺絕。」白翦忽然道,「他得罪樓樾了,有沒得罪我們,適當的時候幫一把,讓他繼續……」

  「別傻了。」白翎打斷道,「樓樾不是傻子,之前還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結果忽然就能繼續到處蹦噠了,誰都明白背後有人搞鬼。而且胡爾仁比起樓樾,他和漢人的仇更根深蒂固,比起他,樓樾多少是個能談判的人。」

  「我實在想不明白,幹嘛非得在樓樾一棵樹上吊死,夏國和柔然的邊境線不長,我們同柔然也沒有太大的衝突。」白翦道,「如今是為了盟軍,我們大老遠的跑居庸關來,你下去問問就知道,夏國人最恨的是以前是唐國現在是雍國,對於這兩個國家,樓樾能提供多大的助力?」

  「至於什麼金銀,我們缺這個?我……」

  「此事再議。」嚴嶢忽然打斷道,指了指一旁睡著的樓棣。

  白翦不再說話了,嘆了口氣道:「我叫馮英送他回去吧。」

  「也好。」

  馮英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出去了,嚴嶢鬆了口氣,他說到底不是個心大的人,道:「他應該聽到了?」

  「肯定聽到了。」白翎道,剛剛藍鶴卿示意了他沒睡著。

  「我們直接和他說這小崽子鬼精鬼精的,肯定不信。」白翦道,「不如讓他自己聽。」

  「我們同樓樾合作,若是真被人發現,恐怕對夏國的名聲有損。」嚴嶢憂心忡忡地說。

  白翦嗤笑道:「雍國的仇還沒報呢,何況樓樾不出點血也不行。」

  是的,他們對樓棣那個「到時候讓他哥哥把他贖回去」的計劃很感興趣。

  但並不是原來的黃金,而是柔然從唐國人手中偷來的冶鐵和鑄造技術,以及鐵礦的買賣。

  「這兩日我們的人說看到雲下城總有人往外跑,恐怕胡爾仁蹦躂不了幾日了,手下不少人人心散了想逃跑。」白翎道,「郭開的建議是,我們不妨幫胡爾仁一些,若是叫他這麼快死了,柔然人還不夠疼。」

  白翦皺了皺眉:「不會……」

  白翎摩挲著手指:「此事叫我好好想想,而且也得看看樓樾的意思。」

  「怎麼說?」嚴嶢收拾著杯盤狼藉的桌面。

  「如果樓樾死不鬆口,那麼胡爾仁也就不過如此了,樓樾覺得就算我們幫胡爾仁,他也不怕。」白翎道,「那為了一個胡爾仁損害我們和樓樾之間的人情就太不划算了。」

  「如果樓樾真的鬆口……說明柔然內部不是鐵板一塊,樓樾本人是想速戰速決的,而且胡爾仁也沒那麼好對付,那麼保下胡爾仁就有點必要了。」

  「可如果我們不能明目張胆,那就算我們出手,也就無非只能保證胡爾仁活著,最好也就不是個光杆。除非和樓樾徹底撕破臉,不然胡爾仁就算活下來也幾乎不可能反攻了。」

  「誰要靠著他反攻了。」白翎道,「胡爾仁對付樓樾最大的依仗是什麼?」

  「正統。」白翦忽然道,「他自稱有老可汗的遺詔,而且帶走了果斛力的兒子,只要胡爾仁活著,他就是唯一一個能解釋遺詔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親眼見過遺詔的人。以後柔然叛亂的人,對樓樾不滿的,如果胡爾仁死了,他們可能只是一盤散沙,但他活著,那他們必然會打著胡爾仁和遺詔的名號做事,樓樾的正統就會被慢慢蠶食掉。」白翦感慨了一聲,「郭開這個主意……太毒了,就連樓樾自己都沒法解釋。」

  「你答應了嗎?」白翦問道。

  「柔然人有句老話,當你站在飢餓狼群中,不能指望狼群今天沒有胃口。」白翎近乎冷酷道,「這是他們自身的問題,他不能指望敵人仁慈。如果樓樾答應了,也不必我們親自動手,把消息透給唐國人,他們肯定會救胡爾仁去。」

  一個是兵權,是柔然絕對強勢的掌權者,一個是所謂正統,有老柔然王遺詔的貴族舊臣。

  一個表面統一內部卻暗流重重的柔然,比兩個分裂但是穩定的柔然更符合中原的利益。

  嚴嶢瞭然,這才是白翎。

  她對樓棣的照顧是真的,應付柔然日益膨脹的野心是真的,替夏國謀劃一個更適宜的未來也是真的。

  她不會因為私人的感情影響理性的決定。

  嚴嶢嘆了口氣,自己呢?又真的做到了嗎?他不敢說,馮英如今就在外邊站著,他不敢說。

  白翦道:「前朝太祖也曾打到柔然的都城盛樂城,甚至大部分時間柔然不過都是附庸罷了,怎麼到我們這兒就得用這種手段了?難道今不如昔嘛?」

  「也能,當然能。」白翎道,「若這次聯軍之間沒有那麼多的顧忌和忌憚,現在說不定我們都跑到柔然去了。」白翎道,「古往今來飲馬赤水,燕然勒功的將領多少,北方這些遊牧民族被殺退了多少次,如今不還是好好地站在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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