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身君子皮
2024-06-29 04:35:40
作者: 金扣子
「在皇宮之內,你沒想到一個痴傻兒竟然提出自己要查案的想法,你左思右想,終究還是有風險,所以把這個令牌給了我。」黎青鸞將令牌展示在鈺王面前,「然後你轉頭就授意沈露雪前來搜查令牌,以盜竊之名將我扣下,不讓我去查流言之事,待過了七天,在皇后那兒我查不出案子,你便藉機提出解除婚約,對不對?」
鈺王那副慌亂的模樣不知何時褪去了,竟是一身沉靜地站在那兒,仿若一尊玉琢的翩翩公子。
「在此之前,本王倒想問問我的未婚妻,你的痴傻病什麼時候好了?」
看著他這般鎮定,黎青鸞明白這次只是一場試探,鈺王對她的試探,試探她是否還痴傻,試探她的能力到底有多深,足不足以使得他忌憚。
「就在失蹤之時,遇到一個神醫,神醫幫我醫治好了。」黎青鸞胡亂扯道。
鈺王笑了笑,也不知是信也不信,他的身姿向來挺拔如丈量過一般,他眉眼溫和:「那再好不過了,未婚妻。本王倒是好奇,你是如何查到流言的背後是松柏樓在推波助瀾的?」
黎青鸞面不改色:「鈺王殿下,您的重點錯了,現在的重點不該是您損失了松柏樓這一大助力嗎?」
「這的確是個難事。」鈺王沉思了一刻,忽然又展開微笑:「不過,這不是還有我的未婚妻嗎?本王認為,婚約還是無限期延續吧?你覺得呢?」
黎青鸞亦是開始微笑了,她真是小看了眼前這個翩翩公子。看似是個君子,實則玩弄人心一把好手,看出她不想與他繼續婚約,便拿此要挾。
「好啊。」黎青鸞略一思索,便答應下來,「鈺王殿下容貌出眾,我同你成親,可真是占了大便宜。」
她答應下來,鈺王還是波瀾不驚的模樣。
黎青鸞看他這副模樣,忽然意識到什麼,走近鈺王,傾身低聲道:「鈺王殿下也不想要這樁婚約,何必拿話來刺我呢?我不想嫁,你不想娶,我們何苦兩相為難?」
鈺王沉靜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明明一張溫婉的臉,說出來的話卻句句直刺要害。
「讓我猜一猜你為什麼不想要這樁婚約?」黎青鸞直起身,「你身為鈺王,炙手可熱的親王,可我的父親武安侯空有名頭,卻是沒有實權,無可助你之處,況且沈露雪對你一往情深,你大可把我一腳踹開,而後給沈露雪一個側妃之位,這樣正妃之位就空出來了,你自是可以借著一身好皮囊再去坑騙與你有極大助力的人家。」
「啪」、「啪」、「啪」,鼓掌的聲音響起,鈺王一臉讚賞的看著她:「說得好。」
「與你有極大助力的人家應該就是松柏樓背後的人,這次過後,你與松柏樓的合作應該是斷了,但我猜這背後的人家之中有女子對你死心塌地,因而你有恃無恐。」黎青鸞突然轉頭,意味深長道:「鈺王殿下,我勸您還是莫要太過有恃無恐,否則引火上身吶。」
「引火上身也是本王的事了。」鈺王回道,「不勞沈大小姐費心了。」
黎青鸞一副請便的姿態:「既然鈺王想試探的試探到了,那便請回吧。」
燭火閃爍,仲春時節,天氣溫暖了些,可夜裡的風終究是有些冷意,惹得外頭守著的人裹緊了外衫。
屋內鈺王聽了黎青鸞的話,卻是不動:「你認為本王在你這兒吃虧了,能不討回來嗎?」
黎青鸞聳聳肩,討回就討回唄,她奉陪到底。
鈺王看她這副模樣,輕笑出聲,他轉身:「既如此,本王便不打擾了。」
「殿下,既然你想解除你我的婚約,不如我給你獻上一策。」黎青鸞突然叫住鈺王,鈺王千算萬算毀她清白,不就是想毀了這樁婚約,何須如此麻煩。
「哦?」鈺王微微側身。
「皇上向來掛心社稷,若是他得知你我這樁婚約惹得天譴,恐會危害社稷,你覺得他會如何?」
鈺王忽地轉過身,他道:「沈大小姐如今只是身處這閨閣之中,與他人別無聯繫?」
「自然。」黎青鸞知曉他這是問她有沒有在私下扶持哪個皇子,難道她會傻到告訴他她在同謝霽合作?
「最好沒有,否則本王唯恐手下人不聽話。」他的話點到為止。
黎青鸞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唯恐手下人不聽話,失手殺了她是嗎?她嘖嘖兩聲,鈺王謝知節,披了一身君子皮,骨子裡卻是狼子野心。
鈺王走後,春花同紅袖趕緊進來,看看黎青鸞有沒有什麼受傷的地方。
黎青鸞擺擺手:「他永遠不會在明面上動我。」
鈺王被沈露安的娘親裴念慈所救,即便這樁婚約沒有了,那他也得禮讓沈露安三分,畢竟裴念慈不在了,她就是他的恩人。
總而言之,鈺王一開始便是站在了劣勢地位,他使勁渾身解數也比不得她兩三分的計謀。
———
「主公。」長松跪在那人跟前。
那人面具反射出冷光,一雙眼眸罩在面具後看不出情緒。
「我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會有用些。」那人嗓音冷的凍人。
「屬下失職,請主公責罰。」長松眉眼低垂。
那人一把抬起長松下巴,細細打量著這張線條溫軟的臉,隨即有些嫌棄地甩開。
「你這張臉當真是不如當年令人動心。」
長鬆手指扣著地面,咬緊牙關,眸底是深不見底的恨意。
「算了,你去告訴鈺王………」那人的話還沒說完,敲門聲緊接著響起。
「主公,鈺王殿下在外求見。」外頭的婢女回道。
那人倒是微訝:「這麼快就來了,請鈺王殿下進來吧。」
隨著一聲「是」,鈺王走了進來。
那人揚揚下巴,示意長松出去。
「參見鈺王殿下,不知鈺王殿下光臨寒舍有何貴幹?」那人雖是行禮,但行得極為隨意。
鈺王見此也不生氣,面上掛著溫和的笑意:「為我府上不懂事的侍衛而來。」
那人面具後眼眸饒有興趣:「我倒是想聽聽,貴府的侍衛為何會來我松柏樓大鬧,殿下可是查清楚了?」
「武安侯府嫡女。」鈺王淡淡吐出六個字。
聞言,那人眉毛高高挑起,似是驚訝:「那個痴傻兒?」
「家主真的以為一個痴傻兒能迅速查出流言來處,並藉此挑撥本王與家主的關係?」
那人冷冷笑了一聲:「王爺可要慎言,我與你可從未有任何關係,要不是家妹沒有出息,求著我,我為何要捲入這場沒有任何好處的紛爭?」
鈺王踱步到窗前,看著高處亮得灼人眼的月光,道:「水往低處流,人卻是向著高處走。家主現在是如日中天,良禽擇木而棲,家主也不想選擇一個好歸處嗎?」
「你便是那個好歸處?」那人極輕地嗤笑了一聲。
「本王不敢說是十分把握,但也有八分,若是本王上位,到時少不了家主的好處呢。」
「我為何要賭呢?」那人不屑道,「無論任何一個皇子登位,必先善待的便是秦家,我何須如此費力。」
「倒是你。」那人話鋒一轉,「可以算算你如今所謂的戰果,你許諾家妹解除婚約,可卻被你的未婚妻反將一軍,如今你必得給她解了流言之困,還要賠我松柏樓損失,她手裡還握著你的令牌吧?你以為踢到的是豆腐,不想最後豆腐成鐵板了。」
「半月,本王必解除婚約。」鈺王承諾。
「那你慢慢解除吧,待你解除之前,我與你的所有來往統統斷絕。」那人借著月光抬眼,「還有,你的皮相我倒是不大喜歡,但我很是喜歡你三哥的皮相。」
她留下了一句略帶深意的話便拂袖而去,僅剩鈺王站在原地,望著月亮。
沒過多久,屋內傳來杯盞碎裂的聲音,可待門打開之後,屋內卻是什麼都沒有,而那走出的溫潤公子嘴角依舊掛著淺淺微笑,如松如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