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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局成

2024-06-29 04:35:38 作者: 金扣子

  「是這個東西嗎?」

  伴隨著問話,沈露雪只覺什麼東西在自己眼前一晃,而那個清晰刻骨的鈺字讓她瞪大了眼睛。

  看沈露雪的神情,黎青鸞心裡明白了,原來如此,好一個鈺王!原來他給她鈺王府的令牌是這個用意!

  不過,黎青鸞手裡攥緊了這枚令牌,來得正好!他都把刀遞到她手上了,她就還給他一份大禮!

  就在此時,一道男聲喝道:「放開我姐姐!」

  黎青鸞和沈露雪齊齊回頭,那張與沈露雪極為相似的臉出現在眼前,猶帶怒憤和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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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滄瀾!

  黎青鸞看了一眼大半力都在自己身上的沈露雪,毫不猶豫地放手,沈露雪立刻「嘭」一聲倒在了地上。

  「你真是頑劣至極!」沈滄瀾罵道。

  張牙舞爪的沈滄瀾和沈露雪在黎青鸞看來都不足為懼,他們就如同一把鈍刀,被握在掌局者的手裡而不自知。

  她看了看跌倒在自己身邊的沈露雪,也蹲下了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你以為你助鈺王把我踹下位,你就可以上位了?」

  沈露雪捂著被勒紅的脖子驚恐地看著她。

  「我告訴你,鈺王此人涼薄至極,侯府嫡女他都不要,你真以為是因為我傻?若是侯府真的對他有助力,別說一個傻子,半身不遂的人他也娶得!而你,區區一個侯府庶女,你覺得能滿足他的胃口?」黎青鸞眼看著沈露雪的神情逐漸迷茫,她再度加了一把火,「武安侯府不過是他的墊腳石,還是最小的一塊。」

  「不!你說的不對!」沈露雪尖聲反駁。

  「我說的對不對,你的心裡已經有數了,不是嗎?」黎青鸞從容站起身。

  沈露雪忽然紅著眼仰視她:「你說得不對!」

  黎青鸞挑眉,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你是嫉妒鈺王殿下選中了我!嫉妒鈺王殿下愛我!他愛我!」沈露雪不斷強調著,也不知是在對著黎青鸞強調,還是對著她自己強調。

  「若是你想沒有痛苦,那便自欺欺人到底。」黎青鸞攤手,「那樣也好。」

  「你在胡說些什麼。」沈滄瀾蹙眉上前,擋在了沈露雪身前,可一對上黎青鸞的目光他就一怔,這個眼神好生熟悉。

  「你的姐姐暈倒了,你不帶她去看大夫嗎?」黎青鸞示意沈滄瀾回頭看,沈露雪不知何時暈倒了。

  沈滄瀾這才將眼神從黎青鸞的身上轉移到了沈露雪身上,隨即抱起沈露雪準備離開,離開之前還不忘回頭,深深看了黎青鸞一眼。

  黎青鸞不躲不避任他看,他這才收回目光。

  待那兩人走過,黎青鸞把令牌遞給春花:「你去幫我辦件事。」

  黎青鸞沖春花耳語一番,春花眼前一亮:「我這就去辦!」

  語罷,她拿著令牌一溜煙走了。

  紅袖不解道:「小姐,您吩咐了些什麼?」

  「沒什麼,送給鈺王一個大禮罷了。」黎青鸞笑了笑,伸了個懶腰。

  ———

  「你說她見了長松?」謝霽平靜問。

  「對,策龍衛的那個春花抵達京城之後直奔松柏樓,並設法把長松送到了沈小姐面前。」離扇匯報時猶豫了一瞬,「會不會是……」

  「什麼?」謝霽瞟他一眼。

  「上門生意?」離扇說得甚為隱晦。

  謝霽一個眼刀就飈了過去,離扇低下頭,他這不是順著話的方向說嗎?要不然沈小姐喚松柏樓的人做什麼?

  「天儀四十年發生過一樁事。」謝霽目光悠遠。

  「不就是那一樁狀元郎消失案嗎?」離扇稍稍一思索就想起來了,畢竟這個案子轟動一時,可最後卻是不了了之,「這個案子同松柏樓有什麼關聯嗎?」

  謝霽沒有回答,而是問:「我的三皇兄那兒怎麼樣了?」

  「那位還是沒有同他合作。」離扇道。

  「今日過後,應該就會合作了。」謝霽微微一笑,看向松柏樓的方向。

  離扇自認為不是個四肢發達的粗人,怎麼還是理解不了主子在說些什麼?

  ———

  「所有鈺王府侍衛聽令!統統跟我走!」易容過的春花手持令牌在鈺王府上空溜達了一圈,壓低嗓音道。

  「你在說什麼?」鈺王府侍衛皆是憤懣不平。

  「鈺王殿下有令,命我等去查封松柏樓!」春花將令牌拋到侍衛頭領手裡,讓他確認,「令牌在此,可查證!」

  侍衛頭領將信將疑地看了看這令牌,其他侍衛也圍上來確認,這的的確確是鈺王殿下的令牌,錯不了。

  「這下相信了嗎?」春花立在屋檐之上,居高臨下。

  「鈺王殿下為何不親自吩咐?」鈺王府眾侍衛將信將疑。

  「他這不在宮中脫不開身,怕你們不信,這不才拿令牌給我的嗎?」春花從屋檐上躍下,搶過侍衛頭領手裡的令牌。

  「信不信由你們。」春花話鋒一轉,嘆了一口氣,「只是不知道這鈺王殿下回來之後發現府中之人連他的令牌都不認了……」

  這次春花還未說完,鈺王府侍衛們臉上皆是閃過不安,隨即七嘴八舌地勸侍衛頭領。

  侍衛頭領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還是拱手:「謹遵殿下命令!」

  隨著侍衛頭領的許可,侍衛們皆是單膝跪地拱手道:「謹遵殿下命令!」

  聞言,春花緩緩笑開。

  此時的松柏樓安靜如無人之境,冷清靜寂,只不過二樓的一間雅間突然不知為何開了一條縫,裡頭傳來男子低低的嗚咽聲,這種嗚咽聲不是那種委屈的嗚咽聲,細聽之下這嗚咽聲之中竟是帶了些勾引的意味。

  先是酒杯被帶倒的聲音,清脆而又凌厲,緊接著便是激烈的碰撞聲,以及作響的水聲。

  這時,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將門輕輕帶上,滿屋春色被關在了屋內,他閉了閉眼,靠在門上。

  可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樓下小廝的呼喊,他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小廝一臉慌亂的模樣。

  他一邊下樓一邊輕聲問:「怎麼了?」

  「鈺王府……鈺王府的侍衛……」小廝緊張得舌頭都捋不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慢慢說。」長松蹙眉。

  「鈺王府的侍衛來得氣勢洶洶,一副要查封咱們松柏樓的模樣!」

  鈺王府?長松心下有些疑惑,會不會是小廝瞧錯了,誰來查封松柏樓也不可能是鈺王。

  可還未等他出去查看,有人就扛著一柄長槍進來了,那人一腳便踢倒了放在門口用來迎賓的珍貴紅珊瑚,紅珊瑚嬌貴,一倒下就散得不成樣子了,散開的枝椏滾落四處。

  春花扛著從鈺王府侍衛那兒得來的長槍,直指長松:「我等奉鈺王殿下之命前來查封松柏樓!望爾等莫要挑戰我們鈺王殿下的權威。」

  可令春花沒想到的是,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長松竟是對著凜凜長槍絲毫不躲,反而迎上:「為什麼查封松柏樓?鈺王的信物又何在!」

  「令牌在這兒!」春花將令牌一晃,「至於原因嘛,你不是最清楚了嗎?」這般說著,她故意以輕浮的目光在長松身上刮過。

  長松被她看得臉色一白,不過還是保持冷靜,正準備轉身上二樓,卻被春花一把鉗住:「都給我上!」

  春花身後闖進來的侍衛立刻衝進松柏樓,該砸得砸,該砍得砍。

  畢竟春花在來的路上好好傳達了「鈺王的命令」,要好好招待松柏樓。

  長松只能眼睜睜看著侍衛蜂擁而上,把松柏樓砍得七零八落,還有一隊侍衛已經上了二樓,看著他們一個個踹開了二樓的門,長松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侍衛目瞪口呆地看著屋內的景象,每個雅間之內都是兩三人一間,穿戴整齊地坐在桌前談笑風生,看起來十分正常。

  只不過其中有一間,碎掉的酒杯連帶著水漬癱在桌子旁,但是一眼瞧去也沒有什麼異常。

  長松見此鬆了一口氣。

  春花卻是有些疑惑,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松柏樓是個男娼館嗎?這不看起來也挺正常的?

  「你們在做什麼?」帶著怒氣的質問叫停了侍衛們的動作。

  眾侍衛皆是轉身,看到自家殿下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眉目猶帶怒氣。

  見此,春花輕聲一笑,鬆開了對長松的鉗制:「來日再見。」

  長松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眼睜睜瞧著春花猶如一陣風一樣掠出了松柏樓。

  急匆匆趕來的鈺王卻是顧不得春花,他將所有侍衛召集到一起,隨即厲聲道:「向公子賠罪!」

  侍衛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們不是奉殿下的命令來的嗎?這是發生了什麼?

  可他們還是順從地跪下:「屬下等給公子賠罪!」

  鈺王都微微欠身:「長松公子,本王被人陷害,才使得這般,還請公子原諒。公子放心,松柏樓所有損壞的東西都記在鈺王府帳上。」

  「你的令牌在那人手中,也算是陷害?」長松平靜得如同一潭死寂的池水,「還有……晚了,那位已經知道了。」

  鈺王心裡一震,緩緩抬起頭,扶桑花的銀質面具好似一閃而過,二樓雅間的門悉數關上。

  ———

  「你交代的事我已經辦完了,還有,這松柏樓也沒什麼特別的啊?」春花百無聊賴地靠在榻上,手裡還提溜這一串葡萄,邊吃邊道。

  「你去時,二樓就沒有什麼異常嗎?」黎青鸞問道。

  「除了二樓坐著談笑風生的人動作有些僵硬,其它的也沒有什麼了。」春花將葡萄籽吐在了手帕上。

  聞言,黎青鸞的神情卻是舒緩了些,她道:「如此一來,局成。」

  春花腦子疼,懶得思考,把懷中的令牌遞給黎青鸞。

  黎青鸞看著這枚令牌,勾唇一笑,現在就等著某人找上門來了。

  「小姐,該用膳啦。」紅袖歡歡喜喜道。

  這話一出,春花第一個沖在了桌前,這南齊的菜色她吃了不少,可北元的菜色倒是還未曾有機會嘗上一二。

  紅袖一臉不滿地敲打她,兩人再次鬥起嘴。

  可武安侯府外卻是一團亂麻了。

  「鈺王殿下,夜裡來此,可有要事?」武安侯聽說鈺王來時還有些不信,可看到鈺王真實地站在了門外之後,他心裡震驚,鈺王來做什麼?

  沈露雪更是慌忙梳妝打扮迎了上來,陳佩蘭和沈滄瀾皆是立在一側。

  「沈大小姐呢?」鈺王鐵青著一張臉問。

  「露安……露安她……」陳佩蘭聽到沈露安臉色一沉,正想推脫,可不曾想鈺王直接闖進了府中。

  他隨便抓起一個小廝引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碧玉院。

  黎青鸞這廂剛夾了一個白玉丸子放進嘴裡嚼了嚼,慢條斯理地咽了下去。

  「來了。」她道。

  紅袖疑惑地看看四周,誰來了?

  春花才不管這些,以風捲殘雲之勢吃起食物。

  「本王有事,請沈小姐一敘。」鈺王竟是沒有闖進來,而是隔著一扇門道。

  「請進。」

  鈺王推開門進入,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可他無暇顧忌,他盯著黎青鸞道:「本王想和你單獨談談。」

  黎青鸞示意春花和紅袖出去。

  紅袖向來乖得很,拖著不情不願的春花就出門去了。

  明明鈺王貴為王爺,黎青鸞不過一介侯爺嫡女,可她如今卻是沒有絲毫要行禮的想法,甚至還在肆無忌憚地吃著東西。

  「談談吧。」黎青鸞拿起手帕擦擦嘴。

  「松柏樓是你乾的?」鈺王那副溫潤的樣子已經消散了,雖然他竭力維持鎮定,眼中翻滾的情緒已經昭示了他的心情,「我的令牌只在你一人手中!一定是你的乾的!」

  「鈺王殿下,您這可就冤枉我了。」黎青鸞無辜道,「是您給我的令牌,說是可以用你府的人,如今這是怎麼了?反悔了?」

  「本王是讓你去查流言遍布的原因,你去松柏樓查什麼了?」

  「我去松柏樓就是去查流言了。」說到這兒,黎青鸞故意一頓,裝作疑慮:「殿下不會不知道,關於我的流言都是來自於松柏樓的推波助瀾吧?既然松柏樓是來源,我不得去查嗎?可是我沒有人手,只能借用您的令牌了。」

  「你!」鈺王緊緊攥起拳頭。

  「還有,鈺王殿下您為什麼給我這個令牌呢?」

  鈺王心裡一驚,抬眼便對上了那人清明至極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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