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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她與眾不同

2024-06-29 04:34:32 作者: 金扣子

  「他的失憶什麼時候能治好?」黎綠腰盯著面前的太醫。

  

  太醫白花花的鬍子一顫一顫:「這位公子頭部受過重傷,少則一年半載,多則……永遠都無法恢復記憶。」

  「是麼?」黎綠腰唇角翹起,極艷的容色此刻更艷。

  「殿下恕罪!」太醫狠狠跪在了地上,發出了骨頭撞擊地面的清脆聲。

  「你可知道裡頭這位公子是誰?」

  「這……微臣不識。」太醫重重磕頭,額頭貼在地面上。

  「溫忠太醫是吧?」黎綠腰站了起來,將太醫扶起,扶到了椅子上,「溫這個姓有些耳熟呢?不知我大皇姐的駙馬溫嶺同你是何關係?」

  溫忠袖子之中的手一抖:「溫嶺是微臣的兒子。」

  「嗯,本宮知曉。」黎綠腰輕聲呢喃,如鬼音入耳,「本宮若不知曉,又怎麼會喚你前來呢?」

  只這一句,溫忠就知道自己一家逃不掉了。

  「那本宮再來問你——裡頭那位公子你可識得?」黎綠腰慢慢踱步,還不忘抬手示意溫忠坐著答話,「這次您可得好好回答,本宮可聽說,這溫家和賀家可是故交呢。」

  「微臣……識得。」溫忠閉了閉眼,「那是賀家的公子,南齊的大將軍賀歲安。」

  「本宮聽說你可是看著賀家公子長大的,所以……可務必要治好他。」黎綠腰微笑道。

  「微臣定竭盡全力。」

  「您且好好治,治好了就能走了,若是治不好……」黎青鸞話語頓了頓,「您應該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

  「微臣遵命。「溫忠再度跪了下去,俯首。

  此時,賀子行疾步走來,附到黎綠腰耳邊說了幾句話,黎綠腰站起身來,還不忘對賀子行道:「看著點溫太醫,溫太醫年齡大了,經不起折騰。」

  「是!」賀子行躬身,目送黎綠腰離開,走到溫忠面前想攙起他,卻被溫忠拂開手。

  賀子行臉色不變,只聽溫忠道:「我不知你與歲安有何恩怨,竟害他至此。」

  賀子行卻不答,只淡淡道:「您還是治病吧,多餘的話您說了也沒用。」

  溫忠滿目沉痛,有些佝僂的身軀慢慢走向室內。

  賀子行卻是緊握手指,指尖泛白。

  與此同時,在通往南齊的官道之上,噠噠的馬蹄聲如雷點落在天幕上,在寂靜的夜裡震耳欲聾。

  黎青鸞利落一勒韁繩,停在了一片林子之前,她趁一行人在客棧落腳之時,找了能鍛鍊身手的地方。

  她將馬拴在一邊,起身下馬,不過短短几日,她的大腿已經被馬鞍磨傷了,已經沁出了血,但她無法停歇,血海深仇在前,她一刻也不能停。

  黎青鸞拿著從皇帝派來的殺手那兒搶來的匕首,這匕首削鐵如泥,倒是個好東西,她要把這個好東西在她手中發揮到極致。

  匕首划過夜空的聲音如同野獸發出的低鳴,讓人心生畏懼。黎青鸞閉著眼睛,想著自己過去學的一招一式,一點點調整動作,儘量達到與過去一樣快准狠的效果。

  「這女人……真是粗魯啊……」看著黎青鸞逐漸迅速的動作,離底蹲在樹枝上,悄悄俯視著她。

  「你來這兒幹什麼?看上她了?」離扇慢悠悠扇著扇子。

  「我看上她?」離底滿目不可思議,「這麼粗魯的女人!要不是主子讓我來看看她做什麼,我才懶得來!」

  離扇悠然笑了笑:「沒看上她最好,總而言之,離她遠點。」

  「為什麼?」離底眉毛擰在一起。

  離扇同情地看了看缺根筋兒的離底,卻是不準備開這個口,畢竟照離底的性子,他說了離底也不會信的。

  就在這一剎那,鋥亮的雪色直衝他們而來,離扇動作快,率先跳下樹,離底卻還沒回過神,反應慢了一拍,被削斷了一根頭髮,匕首卻是深深插進了樹幹之中,只留把柄在外頭。

  被削斷的頭髮慢慢悠悠落了下來,離底蹲下地上,捧著他的一縷頭髮眼淚汪汪:「我的頭髮啊……」

  黑靴自他跟前邁過,離底抬頭去看,只見月色之下渾身煞氣的女子拔出了樹幹之中的匕首,垂首看他:「你們鬼鬼祟祟幹什麼呢?」

  離扇打開扇子,笑說:「真是好巧,我們來賞一賞這林子之中的好景色。」

  黎青鸞掃視了一下漆黑夜色之中顯得鬼氣森森的樹林,愣是沒看出來半點好看。不過她也懶得去想他們的目的。她一捋袖口:「來都來了,跟我比試比試。」

  離扇挑了挑眉,看向離底,果不其然,離底唰得一下站了起來,把自己的寶貝頭髮放入胸口處,而後怒氣沖沖道:「我跟你來!」

  「好。」黎青鸞言簡意賅。

  離底則率先沖了過去,拳頭直砸黎青鸞心口,黎青鸞側身躲過,反手把匕首掉個兒,以刀柄敲擊離底手肘,離底只覺手臂一麻,手上的力卸了兩分。

  黎青鸞卻沒有趁機做任何動作,而是停滯了一刻,果然!下一刻離底躍起,輕飄飄翻到了她身後!

  匕首在黎青鸞手中快速旋轉了一圈,她都沒回頭,就乾淨利索地以刀柄撞向身後。

  離底沒想到她反應這麼迅捷,竟是預判了他的位置!心裡一驚,但憑藉著極出眾的輕功跳上了低矮的一根樹枝,堪堪躲過了這一擊!

  離扇看到這一幕,也不禁擊掌:「好!」

  黎青鸞轉身,看著站立在樹枝之上的離底,神色毫無起伏,她淡淡道:「你不擅長近身戰,再加上你的輕功也只發揮了三成,怎麼?我不配你用盡全力?」

  什麼?!她在說什麼!離底瞪大眼睛,以她那小身板,他用盡全力她就死了!

  第一次見面時,離字護衛隊雖是認可了她,但他們只是試探,因而把握著度,所以她能從容應對。她心裡十分清楚,以現在的她,護衛隊隨便拎出來一個人都能要她的命!

  置之死地,方能後生!她若是日日處於不溫不火的訓練之中,如何提升?

  她看懂了離底眼底透露出來的意味:「怎麼?怕我死了?」

  離底誠實點頭。

  她笑了:「我命硬,死不了。」

  短短六個字,平平淡淡語氣,卻莫名激起了離底心裡那股氣,他從枝頭飛下,順手摺了樹枝,輕盈落地,朗聲道:「好!再來!」

  離扇扶額,他就知道!離底這個缺心眼兒的!

  兩人各立一邊,風乍起,吹得兩人衣擺颯颯作響。

  這次,黎青鸞動了,她拿著匕首從側方先行攻擊,她速度快,但離底的輕功卻更快,刀尖堪堪碰過離底衣擺,未能動離底分毫。

  但離底手中樹枝從黎青鸞肋下擦過,樹枝已經劃破黎青鸞腰側衣服,即將劃傷黎青鸞的皮肉。

  說時遲那時快,黎青鸞眼疾手快,匕首唰一下就砍斷了樹枝,並後退幾步,拉開與離底的距離。

  離底看著手中還剩半截的樹枝,聳聳肩:「沒事,還能用。」

  他的話音剛落,手中僅餘的半截樹枝便直指黎青鸞咽喉,僅一剎那。

  他歪頭:「我贏了。」

  黎青鸞毫無波瀾的眼神向下看,離底亦是隨著她的目光向下看,他看到了匕首已經抵在了自己的心口處,反射出冷光。

  兩人平手。

  就在這一刻,離底心中翻湧出一股更為強烈的情緒,他一定要贏!贏了面前這個人!

  旁觀的離扇頓覺有些不妙,他還沒來得及阻止,便只見眼前一花,離底如離弦的箭一般竄了出去,黎青鸞更是隨時處於備戰狀態,兩人再次開始了交戰!

  按說依照離底的輕功,以黎青鸞現在的狀態應是會略遜一籌,可她也不知為何,竟也能勉強跟上離底的速度。

  兩人的交手令人眼花繚亂!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黎青鸞清楚以自己的體力,撐不了多久,她一邊抵擋著離底的攻擊,一邊尋找著離底的短處。

  離底不擅長近身戰,因而在抓住離底停止攻擊的一瞬,黎青鸞驟然靠近,拉近了兩人距離!離底心慌了一瞬,正想再次拉開距離,可是晚了!

  黎青鸞已經飛撲而上,狠狠踹向離底的腿,離底被踹倒,他的瞳孔倒映出了匕首的模樣。

  黎青鸞手肘撐在地上,另一隻手握著匕首停留在離底的眼瞳上方,說出一句話,卻不是「我贏了」,而是:「多謝。」

  多謝你陪我比試。

  離底好似沒反應過來,盯著匕首尖,一副怔愣的模樣。

  黎青鸞卻是已經脫力了,她收回匕首,也不管髒不髒,直接躺在了地上閉上了眼睛,瘋狂喘著氣。

  「本王的護衛什麼時候成你的磨刀石了?」謝霽的聲音悠悠從上空傳來。

  黎青鸞睜開眼睛,有人含笑俯身入她眼,她再度閉上眼睛:「剛剛。」

  「你倒是不客氣得很。」謝霽直起身。

  黎青鸞已是累極,懶得說話了。

  「起來。」謝霽踢踢她的肩膀。

  「起不來。」黎青鸞閉著眼睛,有些不耐,「你這人怎麼……」她的話還沒說完,就驟然被人抱起,她有些疑惑地睜開眼,映入眼帘的卻是謝霽分明的下頜。

  行吧,有人抱她,她就享受吧,她甚至還調整了一下姿勢,舒舒服服地窩在謝霽懷中,女皇陛下可永遠學不會害羞二字。

  謝霽看著她這一舉動,嘴角微微抽搐,不過手上還是穩穩噹噹地抱著。

  黎青鸞動也不動,還不忘對那兩人道:「別忘了把我的馬給牽回去!」

  離底、離扇:「………」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馬!

  月色已是濃郁至極,地上映出兩人重疊的身影,直至消失。

  「可服氣了?」離扇看著身邊仍有些恍惚的離底。

  離底癟嘴,本就偏陰柔的容貌此刻更是如同姑娘一般,他戳戳離扇,悄聲道:「主子怎麼抱她呢?主子不是有潔癖嗎?」

  離扇瞥他一眼,高深莫測回他:「對於主子來說,她與眾不同。」

  可不是不同嗎?可太不同了!這樣的女子他生在世上可是第一次見!因而離扇恍然大悟:「難不成……」

  離扇以為他終於開竅,一臉孺子可教也的模樣:「就是……」

  「主子要讓她代替離歌成為護衛頭領?」

  離扇應聲倒地,倒地的前一刻他想,離底這小子缺心眼缺到天邊了,沒救了!

  這廂謝霽已經帶著黎青鸞回了客棧,他一邊踹開門,一邊不忘吩咐昏昏欲睡的小二準備熱水。

  驟然被打開的門嚇得小二一個激靈,還沒等到罵出口,就摸到了被扔到懷裡的銀子,他立刻諂媚笑道:「您稍等,馬上就好。」

  謝霽回來的動靜不小,自然把睡在隔壁的沈滄瀾驚醒了。

  謝霽這廂剛把懷中的黎青鸞放到了塌上,轉身就對上了沈滄瀾奇異的目光,他倚在門框:「您的護衛可真是嬌弱啊。」

  「聽見沒,人家世子說你嬌弱。」謝霽倒不反駁,而是把話遞到了黎青鸞耳邊。

  黎青鸞翻了個身,背對外頭:「身為一個男寵,不應該嬌弱麼?」

  謝霽聞言,立刻轉頭對沈滄瀾道:「聽見了沒?本王的男寵就該嬌弱,本王願意寵。」

  沈滄瀾被噎得啞口無言,他怒氣沖沖回到自己的房間,就在此時,一個鴿子自夜色中撲稜稜飛來。

  沈滄瀾不動聲色地關嚴門,將早已寫好的紙條塞進了鴿子腿上綁住的竹筒之中。

  他又想了想,又把紙條拿出添了幾個字,這才再度塞了進去。

  沈滄瀾從窗戶警惕探出頭觀望了一圈,看到沒人,才將手中的鴿子放飛。

  他自然不知道,就在他轉身那一刻,房檐上齊刷刷露出一排頭。

  有人打了個響指,那正飛得歡快的鴿子卻是應聲而落,鴿子馬上要落地時,一道影子掠過,抄起那鴿子,又迅速回到了房檐上。

  「快看看!」有人咕噥了一句。

  「哎!別擠!」

  「停!」有人一聲頗為嚴厲的喝聲止住了眾人的瑣碎,眾護衛都乖乖安靜下來。

  離歌被幾人圍在中間,拆開了那封信,信上倒也都是無關緊要的事,無非是停幾步行幾步,不過……

  眾護衛的目光落到了信的最後新添的幾個字上,因為是新的字跡,墨還未乾,夜色之下看起來有些模糊。

  幾人眯著眼睛終於湊齊了這句話:「子時,霽王與其男寵外出似行不軌之事,丑時,霽王抱其而歸。」

  眾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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