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 你能來，我很開心

  申時，日光懶洋洋地從西南方灑落。

  眾人三三兩兩的離宮，臨走前，安紅袖給唐糖打包了一堆吃的。

  可饒是如此，唐糖也還是很傷心，扯著安紅袖的袖子哭著喊著不要走。

  尉遲瑛哪兒能讓她留下？好聲好氣的哄了好半晌，再加上安紅袖和元素的幫忙，唐糖這才鬆了安紅袖的袖子，依依不捨地跟著他走了。

  尉遲瑛大大鬆了口氣，回頭沖兩人頷首致謝，

  安紅袖站在宮門前，看著尉遲瑛一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宮門前，這才收回視線，笑著問元素：「怎麼樣？要不要留下來跟我作伴？」

  「算了吧。」元素擺了擺手，伸手捏了捏安紅袖紅潤的小臉，「天冷了，還是讓秦終南守著你吧，我啊，就不湊熱鬧了。」

  安紅袖聞言笑出聲，「你這麼說，我還以為你著急離開去守著誰呢。」

  元素被她說的臉一紅，別開視線道：「哪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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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沒有，我知道了。」安紅袖眯著眼睛笑，「那我就不送你了。」

  「小沒良心。」元素撇嘴抱怨，眸子裡卻儘是笑意，三兩步跳下台階，看著屋頂上薄薄一層的落雪，眉眼柔軟的感慨：「又是一年落雪時啊………」

  安紅袖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見屋頂上的緋色琉璃瓦和白色的雪花在日光下一起反光，也彎著嘴角笑了。

  「真漂亮。」

  「嗯。」

  元素點頭，正認真欣賞著，便聽安紅袖道：「難得雪這麼漂亮，我就不給你備傘了，哦，那句詩詞怎麼說來著，何時杖爾看南雪，我與梅花兩白頭。就這麼迎著雪花一路走出去，似乎也不錯呢。」

  元素聞言哭笑不得地回頭看她：「剛說你是小沒良心，沒想到，你還真沒良心了。」

  「哎呀，我總要對得起你的誇讚不是？」安紅袖笑盈盈的，抬手揮了揮道：「走吧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沒良心。」元素努嘴。倒也沒有真的生氣。

  「快走快走，我等著回去烤火呢。」

  「知道了。」元素笑著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她身姿窈窕修長，一言一行都大方颯爽。

  雪花如柳絮般落下，清掃過的地面又鋪上一層淺淺的白雪，偶爾來往的宮人都小步前行。

  可元素不同，她大步流星，每一步都走的沉穩，身上的緋色大氅隨著她的走動被帶的飛起，襯得她整個人越發英姿颯爽。

  安紅袖目送著她的身影走遠，眉眼一片溫柔。

  阿箬抬腳走到她身邊，順著她的視線望著元素遠去的背影。

  她想，元素這樣的人啊，就該是翱翔天空的鷹，即便不是戰場上保家衛國的女將軍，也該是騎著馬縱橫江湖的女俠，自由自在，不受束縛，也不被任何東西束縛。

  「王妃，話我已經帶到了。」

  「那就好。」

  眼看著元素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安紅袖收回視線，阿箬忙攙扶著她，一旁的小宮女忙撐傘過來。

  「你家公子怎麼說？」

  阿箬聞言搖了搖頭，「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應了一聲。」

  「也是。」安紅袖輕笑一聲，一邊往大殿走一邊道：「你家公子這個人啊，有時候，就是因為不說，所以才吃虧。」

  「可是，他不說，別人又怎麼能知道呢？」

  阿箬聞言一怔，回想起過往，心下嘆了口氣。

  當初，安紅袖和秦終南尚沒有可能時，自家公子明明有很多機會，可偏偏他什麼都不說。因為他不說，所以他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因為他什麼都不說，所以，安紅袖嫁給了秦終南。

  因為他什麼都不說，所以尉遲瑛都快當爹了，他還沒成親。

  阿箬想，但凡，但凡他家公子能勇敢一點兒，能別那麼彆扭。就不會落入現在的境地。

  只可惜，一個人的經歷是無法改變的，而一個人的性格，同樣是無法改變的。

  如今，她只能盼著自家公子出息一點兒，主動一點兒，勇敢一點兒。

  畢竟，大小姐遠離京城，安紅袖嫁人，自己也離開了上官家，公子他，就只剩下郡主了……

  -

  安紅袖怕冷這點，元素是知道的。

  為了讓安紅袖早些回內殿，她闊步而行，卻不想，會在轉角處，迎面碰上一人。

  她怔然地睜大了眼睛，錯愕的頓住腳步看向眼前人。

  卻見那人，一身月白色大氅，撐著緋色的傘，安靜地站在那裡。

  面容俊美，笑意溫柔。

  像是冬日雪光里吹來的一抹春風，只一瞬，便能叫人如沐春風，忘卻了周身的寒冷。

  卻也像是冬日裡路邊的一株梅樹，在雪花縹緲的時節里，靜靜綻放。

  花色淺淡，花香怡人。

  在別人眼裡，或許是不打眼，對她卻是一擊即中，擊碎她所有的防備，也破開她所有的柔軟。

  元素鼻尖有些酸，她真切的聽到自己的心聲，一下一下，叩擊著她的心門，告訴她，她深愛著眼前的這個人。

  「冷不冷？」

  她就那麼站在原地沒有動，眼看著那人如月光一般移過來，抬手為她彈開兜帽上的白雪，拍落肩膀上的雪花，而後沖她展顏一笑，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握在掌心，問她冷不冷。

  冷嗎？

  不冷嗎？

  元素不知道。

  她只覺得，眼前人如天上明月，世間驕陽，溫柔明媚。

  只這一眼，只這一瞬，便足以讓她一世沉淪。

  她抿了抿唇，忽地想起那一句：為君一日恩，誤妾百年身。

  她滿心滿肺，全都是眼前這個人，若是得不到，此後這須臾數年，心裡眼裡，大概，再也看不到任何人了。

  「等了很久嗎？」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不記得他是何時出來的，只努力回握了一下掌心的溫暖，扯出一抹笑問她。

  「還好。」上官正則笑起來，眉眼美如畫。

  「能等到，就很好。」

  元素聞言一怔，張了張嘴，錯愕的看著眼前人。

  能等到，就很好？

  這句話，是……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具有實質性，上官正則俊臉微紅，羞赧地低下頭道：「我剛剛還在擔心，你要是一直不出來，我該怎麼辦？你若是不從這裡走，我又要怎麼辦？是一直等，還是跑回去找你。」

  隨著他說話，臉頰上的紅暈蔓延開來，一直紅到了耳尖和脖子。

  「我糾結又忐忑，但好在，你來了。」

  他抬起頭，直視著元素的眼睛，神色認真又溫柔。

  「你能來，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