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死亡不是終結

  「你看看，附近還有什麼？」Eric動了動身子，小心地提醒道.

  施金花如夢初醒地拿起眼珠周圍的那份文件，翻了兩頁後，眉頭緊鎖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這份檔案上的人，她很熟悉，Eric也很熟悉，也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人，在這樣的地方看到她的照片，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愴.

  「是Bella.」施金花的語氣里仿佛帶著點妥協，向這個陰魂不散的瘋女人妥協，「也是，她早就叛逃了.」

  

  說完，施金花將文檔在Eric的眼前虛晃一招，故意問，「需要再看看你的老情人，老部下一眼嗎？」

  Eric抬眸，眼底蔓延開來一抹深不見底的寒意，聲音里也聽不出什麼溫度，「不用，她早就不是Hans家族的人了.」

  施捨金花滿意地點點頭，略微抬起腰部想把那份文件按照原樣塞回那排書的間隔縫隙里，但操作不當惹得年久堆積的灰塵漫天揚了起來.

  「阿嚏.」她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連帶著那一排紙質文件都被她的大噴嚏掃了下來，紛紛揚揚地掉到了Eric的腳下.

  Eric先眼疾手快地扶住妻子，然後將她慢慢地從半空放下來，調侃道，「瞧，現在都在下面了，也不用你一張一張去翻了.」

  施金花揉著鼻子，聲音帶點鼻腔里發出來的少有的嬌憨，「能怪我嗎？誰知道這裡這麼髒？」然後蹲在地上從一堆東西里翻檢著.

  她還沒翻幾下，又翻到一張Bella·Kelens的體檢報告.她的臉上不可避免地浮現上了厭煩的神色，正準備堆積在一旁的時候，標題上幾個醒目的大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Excision　of　prefrontal　lobe】.

  「前額葉切除手術.」她不由自主地跟著默念了出來，這是上世紀十分流行的一種治療精神病的手術，不過因為其巨大的副作用已經被各國法律嚴令禁止。

  正在收拾第一層的Eric向她投來了好奇的眼神.

  毫無徵兆的，她又打了一個噴嚏.

  更多跟Bella有關的文件被推送到了二人面前，她想起了那隻浸泡在綠液中的眼球，不禁打了一個寒戰，皺著眉頭將地上的報告遞給Eric..「資料上顯示，她做了額葉切除手術.」

  剩下的她也沒來得及細看，但粗略瀏覽的Eric面容卻變得越發難看，甚至，浮上了一絲悲憫.

  應該是她的錯覺吧，她這樣想著.她可不信這樣一個殺伐果斷的人會為一個叛逃的家族成員落淚.

  白色的紙張在男人修長的指尖被捏得沙沙作響，變形.

  施金花也沒閒著，借著微弱的燈光在地下一堆白紙中搜尋著「Bella」的名字.

  又是一張.

  【Electric　shock　experiment　report】

  電擊實驗報告.

  上面記錄著當初的叛逃成員從被抓到被進行電擊逼供的全過程，還有附圖，每個人的表情都仿佛身處地獄.

  而挺到最後的只有一個人.

  是Bella.

  看到這個名字，她的瞳孔因為訝異而放大的有些不真實.怎麼會是那個女人，她居然......這麼堅持.

  她的心裡突然湧起一股無名火，趴在地上繼續搜尋著，想迫切知道Bella叛逃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站著的Eric冷了半晌，突然笑了，他的笑色很淡，看不出裡面包含著什麼意味，「不用找了.」說完揚了揚手中那份報告，「下面應該還包括，軀幹切除和眼球摘除手術吧.」

  他話音剛落，施金花就神奇地找到了對應的兩份資料.

  他一點都沒說錯.

  施金花快速地瀏覽著，別的專業術語在她寶腦內只是一閃而過，真正刻下烙印的只有.

  【全身無麻醉.】

  【儘量讓實驗對象保持清醒.】

  她自詡身在殘酷的黑手党家族，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但這樣違反人道的存在，還是讓她的全身心跟著揪了起來.

  「所以，她叛逃了？」施金花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自責.

  Eric一聲不吭地扶住檔案架，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讓人膽戰心驚的冷漠，愣了良久才開口，聲音低沉嘶啞，「我當時只是想她無聲無息地死掉，並沒有想要這樣.」

  施金花起身回抱住他，不住的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

  對於訓練有素並需要從事危險任務的特工來說，死亡，幾乎就是如影隨形。落到這樣一群惡魔手裡，死亡，都是一種解脫了。

  「這個瘋女人。」施金花嘆了口氣，「早點賣了組織不好嗎，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還是這樣一個下場。」說話的時候，她眼神不住地往Eric的方向瞟。

  對Bella來說，可能，不是折磨，也不是死亡，而是傾慕之人的捨棄，被冠以叛徒的帽子，被抹殺所有的驕傲與過往。

  在她確認叛逃以後，Eric命人刪掉了她所有的檔案與功勳。

  「死亡不是終結。」Eric將一隻手放在文件夾封面，細細的摩挲著。

  施金花淡淡地嗯了一聲.

  Eric繼續說，「他沒有叛逃，材料里記錄了，在眼球被摘除以後，醫生用冰錐通過眼窩底部插入Bella的大腦。通過挪動錐子，切除灰質和白質。」

  他很久沒有直呼Bella的名字了，一直都是，叛逃者，那個叛徒.

  現在聽來，真是說不出的荒涼.

  「前額葉摘除後人會失去很多功能和性格，也許她本來有個天衣無縫的臥底計劃，但身體都無法好好的配合.」施金花也有點不舒服.

  雖然她不是個好女人，但她的確是個好下屬.

  Eric用力地將文件夾合上，將施金花馱起，聲音溫柔，「等下把眼球和資料都帶走，我們，帶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