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河邊女郎

  蘇杳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大床上，連顧與書什麼時候洗好澡都不知道.

  「寶貝兒，怎麼了？」他下身裹著一條白色的浴巾從浴室出來.

  「沒什麼.」蘇杳側著頭微笑，細細地打量他如同雕塑般完美的身體，一點一點把王卓爾的影像移出腦外.她剛剛接到了兩份明天的邀請函，分別是中午小九的結婚典禮以及早上八點王卓爾先生個人藝術畫展.

  「哦，沒事的話明天早上我叫了兩個造型師來家裡做造型，阿景的婚禮嘛.」顧與書試探性地問她，他們和好後蘇杳依然很少陪他出席宴會活動，只是夏太太似乎和她是朋友，她大概也會賣這個面子的.」

  「什麼時候啊？」蘇杳問他的時候眼神有些閃爍.

  

  「十點左右吧，不過你早上最好呆家裡別出去.我助理還會會送一批這一季的新款禮服過來.」他見她沒有拒絕，笑得像一個溫柔可愛的孩童.

  十點鐘，蘇杳在心裡默念，即使是皺著眉頭思考，畫眼朱唇間也在流露出絲絲媚態.

  換好睡袍的顧與書見她不說話，就摟著她的脖子往她臉上親了一口，眉眼清潤得像一塊暖玉，「咱兩結婚訂婚的時候都沒怎麼大操大辦，等他們兩口子再生個孩子下來，前前後後就是收了我們三份份子錢，太虧.」

  蘇杳看著他難得流露的小孩攀比心性，就也學著他的樣子嘆了口氣，「是啊，那些年我們錯過的有點多了.」

  「那我們也補辦個婚禮好不好.」他眼神堅定地詢問蘇杳.

  蘇杳避開他的眼神，伸手去攏自己一頭墨緞般的長髮，「不用了，現在這樣就很好了.圈子裡很多人都不喜歡我的，慢慢來吧.」說完她覆上顧與書的唇，雙目緊閉，每一根睫毛都在訴說著她的媚態天成.

  顧與書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臉，深邃的眼窩裡折射出了一絲淡淡的失望，待到唇瓣依依不捨地分開，他動了動喉結，小聲地妥協，「好吧，一切都聽你的.」

  蘇杳覺得她偽裝的極好，有那麼一瞬間透過顧與書的眼神她以為對方都要發現了，結果對方最後還是沉淪在了那一個吻中.

  十點鐘，那只有兩個小時，她轉了轉眼珠，故作輕鬆地說道，「明天我想出門給小九買一個禮物.」她一點一點地引導著顧與書，她得花一點時間去跟王卓爾做一個了解.

  顧與書絕佳的配合是讓蘇杳始料未及的，他摟著蘇杳腰線的那隻手暗暗用力，嘴上卻還在努力笑著回答，「哦，是嗎？」

  蘇杳心虛，不敢說什麼，「不行的話讓助理去買也可以.」

  「沒事.」顧與書突然停下了，垂下了眼帘，「你明天自己去吧，到時候別忘了早點回來.」

  「嗯.」蘇杳長舒了一口氣.

  第二天清晨，顧與書沒有去上班，為了給好兄弟做伴郎.蘇杳起身的時候他仍睡得像頭豬.

  她躡手躡腳地從大床上爬起，換了一身休閒的衣服，頭髮也沒有刻意地打理，可偏偏不施粉黛的容顏也格外的明艷出。她只好泄氣地帶了個口罩就匆匆出了家門，還特地沒讓顧家的司機送她，只是自己低調地叫了個滴滴將她送去王卓爾的畫展.

  滴滴司機趕來深園的時候都驚呆了，他絞盡腦汁也想不通住在這樣地方的人物怎麼會出門還需要打車.

  「師傅，去D城國際展覽中心.」

  與此同時的三樓主臥的落地窗前，顧與書冷眼瞧著，拿出手機，語調冷然，「幫我跟著一輛車，車牌號是....」

  D城國展中心.

  帶著一副金絲眼睛的青年畫家左手紅酒右手女伴，儼然已經是上流社會人的做派，只是舉手投足間仍帶著些格格不入的小心謹慎.他那一雙懶洋洋的眸子是疲於交際的，來到這裡似乎也只為了搜尋著什麼.

  蘇杳進會場的時候，他一眼就發現了她.分別多年，她依然是那樣出塵絕艷的美，這張臉的每一個器官的組合都完美與黃金數值契合.他微笑著和身旁的女伴說了聲抱歉，帶著搖晃的紅酒杯向她走去.

  「杳杳.」他努力在舊情人面前營造一種他已事業有成的姿態，只是眼底的自卑不是靠幾件奢侈高定禮服就能輕易掩蓋.「好久不見。」

  顧與書也有有一件類似的禮服，蘇杳搖搖頭，回家就給他扔掉，太俗了.

  「找我什麼事？」蘇杳抱著胸後退兩步，一臉的驕矜和不耐煩，口罩下的牙齒緊緊咬住下嘴唇.

  王卓爾正了正神色，俯身看她，「你我之間，不需要如此生疏，你是我最有天賦的學生.」

  看著這樣一張面若冠玉，儒雅隨和的臉，蘇杳有些恍惚，用上輩子的錯來判斷這輩子的人，是否過於武斷，畢竟...

  「杳杳，跟我來.」王卓爾主動牽起蘇杳的手，拉她去展廳的中央.

  蘇杳掙脫了幾下，發現對方力氣實在過大，瞬間拉下了臉，只恨自己出門忘穿高跟鞋，不能狠狠地踩這個輕薄浪子一腳.

  展廳正中央掛著的是王卓爾的得意之作《河邊女郎》，流水潺潺，岸上長滿了青草.飄落的花瓣把女孩的髮絲壓偏，她凝神一瞥的笑臉，活脫脫是以蘇杳為藍本的創作.最令人難堪的是，整張圖中女孩只是把自己的身體藏在了清澈的溪流里，眼波流轉，也正是因為看不見，所以輕易就讓來往的賓客心猿意馬了起來.

  蘇杳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但她不能做什麼，只要她喊一句，就需要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鏡頭，顧家，又將成為D城乃至全華國的笑柄.

  王卓爾拍了拍蘇杳的後背，指著畫作中少女天鵝般的脖頸，「不錯吧，只不過照著記憶臨摹，總是有些偏差的.」

  「你什麼意思？」她壓低了嗓子問他，心裡對他最後一絲期待被生壓碎壓碎，碎渣也隨波逐流地捲入了身體裡的每一個縫隙，她有些喘不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