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郎有情,妾無心!
2024-06-28 21:16:24
作者: 程素素
短暫的停頓,殿內鴉雀無聲,靜得能聽到西寧皇激動的心跳聲。
他冷漠無人性的目光盯在了蕭氏身上。
顯然,西寧皇是相信了顧景軒的話。
蕭氏打了個哆嗦,正糾結是不是該出來說幾句話,顧景軒令人厭惡的嗓音又再次響起。
「微臣有一提議,不如請蕭姑娘再入雪山,採得露華凝,將功補過,獻給皇上。」
又是一段既長又短的靜默,大約過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西寧皇大掌重重地捶在扶手上:「好!孤准了!」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只有蕭氏,焦急地看著蕭雨瑟。
「娘,別擔心,不就是再回一次雪山,我不怕。」
「可是……娘怕……」蕭氏都要哭了。
蕭雨瑟正要安慰蕭氏,夜北冥突然來攪和。
「蕭姑娘這次去雪山,若是採得露華凝,不知西寧皇有何獎賞?」
方才顧景軒說她是將功補過,夜北冥偏要給她討賞,分明就是跟顧家對著幹。
西寧皇對夜北冥是敢怒不敢言,他只是暴虐,卻不傻笨。
他看出夜北冥對蕭雨瑟很有興趣:「依冥王之見,孤該給她何等獎賞?」
「本王聽說,之前蕭姑娘與顧大公子私定終身。如今顧大公子與五公主已有婚約,想來蕭姑娘是不願意做人妾室的。不如……」
素來冷冽無溫度的鷹眸,掠過一絲狡黠玩味。
夜北冥有種貓捉老鼠的快感:「不如,西寧皇您大發慈悲,賜婚給平王或者寧王,做個王妃如何?」
這次,比剛才要固安驗身還更令人驚駭。
西寧皇風流成性,兒女成群,據傳,宮裡宮外加起了有上百人。
蕭雨瑟不過是他眾多子女中的一個,還是從來沒有得到承認的那個。
整個西寧國,只有百里皇后所生的四子一女才是正宗嫡傳、名正言順的皇子公主。
而且,除大皇子夭折以外,二皇子皇甫羽清已立為太子,三皇子皇甫羽琨被封平王,四皇子皇甫羽玄被封為寧王,是僅有兩位親王。
夜北冥所說要賜婚,無論蕭雨瑟嫁給他們中任何一個,都是亂了倫理綱常……
眾人連連嘖舌,都道冥王冷酷無情,殺虐無常,沒想到,他竟是這等卑鄙小人。
蕭雨瑟也變了臉色。
她料到這次鴻門宴自己要應付各方勢力和麻煩,唯獨沒想到,夜北冥會給她來這麼一出。
所有人都看向西寧皇,顧景軒也白了臉,怨毒地瞪了夜北冥一眼。
西寧皇一臉凝重,似是想得有點頭疼,一隻手支著頭,歪著身子沉思了半柱香時間。
忽然,夜北冥看著蕭雨瑟,薄唇微動。
「之前我北冥拿下你西寧國的十座城池,本王權當賀禮,送給蕭姑娘覓得良人。」
話音剛落,西寧皇喜出望外:「孤覺得這提議甚好!蕭雨瑟,等你採回露華凝,孤給你和平王賜婚!」
所有人都驚詫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
只有夜北冥,得意地舉起酒杯,對著蕭雨瑟做了個請的動作。
平王按捺不住,正要跳出來拒絕,百里皇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固安剛剛被帶下去,又是扎針又是灌藥才悠悠醒來,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再惹出事端,否則,她也保不住自己的兒女。
平王只得轉頭看向蕭雨瑟,用眼神警告她,不能同意。
蕭雨瑟將柔荑從蕭氏的手中抽出,起身行禮:「民女遵旨。」
所有的事,都一錘定音。
就算再荒唐,當事人不叫冤,犯不著旁人干著急。
宴席後半段的氣氛極好,夜北冥與西寧皇觥籌交錯,喝得酣暢淋漓。蕭氏在蕭雨瑟的安慰下,臉色漸漸恢復血色。
百里皇后處變不驚,擺出一國之母的風範主持宴席,一個時辰後,酒足飯飽,賓客盡歡。
蕭雨瑟正要扶著半醺的蕭氏出宮,一個老太監跟了出來。
「還請姑娘稍後,皇上請蕭夫人過去說說話。」
蕭氏立刻酒醒了大半,她正想找機會到西寧皇那說情,得知被召見,便立刻整理衣裙,準備跟老太監進去。
「瑟兒,你且在這等娘片刻……娘一會就回來。」
蕭雨瑟無奈,只得在原地等待。
這是出宮的路,旁邊只有幾座不起眼的小宮殿,應是無人居住,所以格外幽靜。
她尋了個台階剛坐下,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人,十指暗扣兩包藥粉,準備隨時撒出去。
「這次你去雪山,不要再回來!你娘我自會想辦法護她平安,只要你不回來,一切都會好的!」
蕭雨瑟怔住,她萬萬沒想到,是顧景軒。
他似是小跑了一段路,氣喘吁吁,方才短短兩句話,他已是喘了十幾下,仍未平復。
蕭雨瑟悄悄收回藥粉,這是毒藥,顧景軒這身子骨,只需要嗅上一口,怕是要到閻王爺那報導兩回了。
他再不厚道,原主還是愛他的。
只要他不傷害自己,蕭雨瑟也沒必要要他的命。
顧景軒見她不回答,急得伸手去掰她的肩膀。
「上回我哄你去雪山采白幽草,就是希望你走了別回來!你怎麼這麼死心眼,不但採得了白幽草,還跑回來,你想死不成!」
蕭雨瑟有些糊塗,迷惑地看著他。
好看的丹鳳眼,因為眯著,不經意地流露出魅惑之意。
茫然的神情,多了幾分少女的依戀和痴迷,看得顧景軒心猿意馬,差點走神。
他用力咳嗽兩聲,這才恢復了神智。
「我早就跟你說過,有許多事我不能告訴你。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只要你好好活著,哪怕是我死了,我也心甘情願。」
記憶中,他似乎說過這種話。
蕭雨瑟只當他是哄原主的情話,並不當真:「你若如此真心,何苦拿個替身來騙我?」
「我……我……」
顧景軒有難言之隱,結結巴巴了半天,最後狠下心,咬牙說了實情。
「我有幾次,險些死了!我怕你傷心,這才尋了個替身,代替我與你幽會。當時,我算出自己命不久矣,我……我希望替身能代替我,多陪你幾年,再死去,這樣……你能比較容易接受我的死……」
蕭雨瑟的目光變得凌厲起來,聲音依舊冷清:「那你為何到現在也沒死?」
顧景軒怔住。
這不是他的蕭雨瑟,他的雨瑟一聽到他病了,就哭得死去活來,幾次拿著刀子要自殺,說只要他死了她就隨他一起赴黃泉。
就是這個原因,顧景軒才找了個理由,尋了個替身來代替他。
他承認,他不是好人,也不是心善之輩,對待替身亦是冷酷的。
但他對蕭雨瑟,只有真心和真愛。
「既然沒死,你也沒法子證明你的話是真的。」蕭雨瑟輕輕一動,顧景軒的手,無力地從她肩頭滑落。
她纖指輕彈,好似要將肩頭上的髒東西拭去。
「我要去雪山採藥,是我自己的決定,與你無關,顧大公子還望珍重。」
顧景軒痛心疾首:「雨瑟,你當真要嫁給你同父異母的兄長?」
蕭雨瑟目光一凜,眸底殺意漸起。
「顧景軒,我們恩斷義絕,彼此早已沒有干係,還望下次顧大公子能尊稱我一聲蕭姑娘!」
蕭雨瑟拂袖而去,把顧景軒丟在了台階之上。
真想不明白,原主怎麼會被這種人騙得團團轉……
她負氣走了一會,赫然發現,自己迷路了。
正欲回頭找個小宮女問路,忽然眼前一花,熟悉的紫色光芒從天而降,伴著幽幽墨竹清香,如天神般,站在她的眼前。
「嘖嘖,每回遇見你,都能看到你跟姓顧的小子上演苦情戲,真正是郎有情,妾無心啊。」
夜北冥的嗓音盡帶奚落譏諷,他看熱鬧不嫌事大,只嫌沒看過癮。
蕭雨瑟見著他就火冒三丈,方才被怒懟顧景軒的氣還沒撒完,索性就全部撒在夜北冥的身上。
水袖灌風,靈力勃然而發,桔色柔光暗藏殺機,纖指在半空中輕彈,仿佛她手下有一把古琴,能奏出美妙魅惑人心智的音律。
夜北冥饒有興致地看著蕭雨瑟,他沙場征戰殺人無數,向來都是刀起刀落,殺得是酣暢淋漓,打得是痛快瀟灑,卻未曾與少女動過手。
蕭雨瑟的靈力溫暖柔軟,沒有任何殺意,她的攻擊甚至帶著幾分少女的嬌羞和俏麗,可只有與她真正對上了,才知道,她冰涼的靈力有種古怪的力量,仿佛自帶麻沸散功效,能將對手壓制,於無形間奪取性命。
「瑟兒,你是想要本王的命嗎?」夜北冥一邊接招,一邊調笑。
他們都知道這是皇宮,不可能大開大合地打一場。彼此用的都是近身肉博的招式,夜北冥用得順手,蕭雨瑟卻是吃了不虧。
或是被他輕輕捏了把臉,或是被他攬腰暗揉,明明看到自己的手就要挨到他的胸口,將他心脈震碎,卻不知怎的,自己落入他的懷中,頸間,被他溫熱的唇烙下一個滾燙的印子。
「夜北冥,有本事你認認真真跟我打一場,看我要不要你的命!」
蕭雨瑟聲聲嬌叱,掌下生風,挾持著靈力光芒,劈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