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二章 黑暗森林法則，伊德海拉的顧慮

  黑暗與光彼此交融，躁動與寂靜共存。

  空間亂流的夾層空間就是充滿如此矛盾與恐怖的區域。

  如果將現實宇宙看成一張多層的平面紙張。

  那麼宇宙的物質界面就屬於紙張的最上層，而相位異次元與幻夢境則屬於同物質界面之後的一層。

  最後才是空間亂流所在的一層區域。

  同時在這一層中也存在著一面看不見摸不著但確實存在的宇宙界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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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層空間亂流之外便是徹底的混沌與虛無。

  當夢之女巫伊德海拉跨足空間亂流追尋著海德拉的氣息而去之時，她就一直在好奇的觀察著自身誕生的這片宇宙之外的景象。

  但宇宙之外的景象映入伊德海拉眼裡仿佛一成不變。

  荒蕪、空虛、宛如深邃的深淵，一點生機甚至連物質都無法發現。

  這與宇宙中的黑暗不同，是一種更深邃，更死寂的氣息。

  看著空間亂流之外的景象，伊德海拉對自身所在宇宙的誕生便更加充滿好奇了。

  在如此虛無的世界，宇宙到底為何誕生？源質神祇誕生與生命的誕生又從何而來?

  生命存在與物質的存在的意義又在哪裡？

  作為高高在上的源質神祇，伊德海拉會有這樣的想法也很正常。

  畢竟不光是祂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很多其祂源質神明在安靜下來後大多也會思考這些既有意義又沒有意義的事。

  伊德海拉在想。

  「宇宙之外是否還有別的宇宙？在那虛無的深邃混沌中，遙遠的深空是否還有另外的宇宙？」

  「一定有的吧？」

  「就像熔岩的神國宇宙一般？又或是像自身誕生的這片宇宙的誕生一般？」

  伊德海拉思考著，遙望著。

  甚至，祂還觸碰到了空間亂流邊緣的宇宙界壁。

  用權能與力量感應，伊德海拉很快就得到反饋。

  物質界面宇宙的界壁強度超出想像。

  這不是現實意義的界壁，不是那種能量般的罩子。

  這不是靠蠻力就可以打破的界限。

  它是法則的界壁，是思想的界壁，是一種來自宇宙意志全方位的干擾。

  這種界壁的神異與強大遠超祂們神國宇宙的界壁。

  就如此刻，伊德海拉只要嘗試邁入混沌，那麼下一刻就在伊德海拉的眼前，那無形的宇宙界壁就好似突然與祂拉開了無盡星空的距離。

  對，就在伊德海拉剛這麼一想的時候，宇宙界壁便突然遠離了祂。

  不，正確的來說，是伊德海拉在不知不覺中突然就被空間亂流的神異氣息在不知不覺中就轉移到了現在的位置。

  沒有任何預兆，甚至思想與感官都沒辦法感覺到。

  到了伊德海拉這個層次，祂僅僅是望著突然被拉開無數距離的界壁那一刻祂就有些明白了。

  「我們的力量來自於這個宇宙的法則，我們的誕生也來自這個宇宙，我們的起源與力量全部都是這片宇宙賦予的。」

  「所以，一切不被宇宙意志認可，甚至是不想讓我們知道的，都會被干擾嗎？」

  「這樣說來，我們好像有點像是籠中雀呢....」

  伊德海拉用手抵著下巴，望著遠處輕聲呢喃著。

  伊德海拉面色柔和不變，僅僅是思考著。

  「我們或許間接也算被宇宙意志保護著吧？畢竟我們誕生於這裡，就像是襁褓中的孩子？」

  「或許外面本身就存在很多威脅與不可言說的異常？」

  伊德海拉想到了神國宇宙，想到了神國宇宙擴張時界壁外側那無盡的混沌風暴與恐怖雷霆。

  那種恐怖的景象哪怕是伊德海拉自己看見都感覺到了一種很強的威脅。

  那不是空間亂流中這點風暴可比的。

  作為神國宇宙的意志的掌控者之一，祂能夠清晰的知曉那種烈度有多恐怖。

  同時，祂也想到了之前一次與熔岩談起宇宙界壁之外的事時，熔岩始終保持著沉默與沉思狀。

  實話實說，康橋知曉的也不多，他只是一直記得自己還不是哥斯拉，僅僅是意識狀態的那段模糊記憶。

  只是當時的記憶實在沒有什麼太多可說道的，畢竟那時祂也僅僅是一個可憐的靈魂。

  而且他也根本不可能將自己的最大秘密暴露出來，無論是對誰。

  祂更不可能說祂誕生於這片宇宙誕生之前，甚至可能本身就在那場昏黃的光的爆炸中具備了所謂的源初性質。

  神國宇宙是祂具備源初性質的一個側面說明，在這一點上康橋現在已經很清楚。

  所謂源初就是萬物起源，就是一切的開始。

  這比起源質神祇的位格肯定要高的，甚至不止高一個位格。

  神國宇宙的無窮盡擴張，甚至是能夠復刻這片宇宙源質神祇的一切法則與權能，就從這一點而言，就已經可以說明一切。

  伊德海拉很聰明，也很理性，祂可不是伊塔庫亞、克塔亞特、伊格那種什麼都不想的神。

  這並不是貶低伊塔庫亞祂們。

  僅僅是因為伊塔庫亞祂們最早跟隨康橋，康橋把祂們保護得太好了。

  祂們可以什麼都不想，甚至坐享其成。

  因為祂們可以依靠康橋這位亦父亦兄的強大『親人』、『家人』。

  祂們無比崇拜康橋，甚至『依戀』。

  伊德海拉會羨慕，但不會嫉妒。

  更何況祂現在也是其中一員，雖然不如伊塔庫亞祂們罷了。

  對於康橋，對於熔岩，以伊德海拉的視覺出發，祂其實也有著一種只能仰望的情節。

  那是一種，對方無比神秘與遙不可及的感覺。

  無論面對什麼威脅，什麼危機，甚至是柱神。

  康橋就仿佛永遠擁有底牌一般，而且一直都以著一種遠超其祂源質神明的速度在成長。

  就連柱神奈亞都無法戰勝祂，猶格更甚至還因為某種原因和祂成為了半同盟半友人的關係。

  所以，對於康橋，伊德海拉也有一種始終看著都很神秘與強大的感覺，心理上更是兼容了一些崇拜與敬畏。

  思緒有些飄遠，伊德海拉看著深邃的混沌海，最終沒有再繼續試探。

  祂開始繼續快速穿梭這光怪陸離與恐怖的亂流。

  時間在這裡沒有絲毫意義。

  或許過了很久，又或許僅僅是過了沒好一會兒。

  終於，伊德海拉看到了祂尋找的對象。

  位於空間的風暴中心，在遠處的一片黑暗中，整個空間亂流中仿佛升起了一輪龐大的圓月。

  銀色的光輝灑下，四周的一切空間躁動都被撫平。

  無論空間風暴的雷霆如何在外側肆虐，在那銀色的圓月周圍，一切混亂都無法寸進。

  圓月中的銀色帶著一點昏黃，更帶著一絲朦朧的燈火感。

  而就在那朦朧的光中，伊德海拉清晰的看見了，與海德拉抱成一團的大袞。

  兩隻蜥蜴的光影在內側的景象是頭尾互相環抱形成類似的球狀。

  只是微微看著這場景，伊德海拉就險些失笑。

  無他，這畫面有點過於滑稽，你可以想像兩個人上下顛倒的互相抱著，頭部都貼在對方下體的模樣。

  明明之前大袞與海德拉進入空間亂流時還不是這樣的。

  也不知道這兩位是怎麼沉眠的，睡覺也不安生？都能睡成這樣？

  伊德海拉略帶一絲笑意。

  說歸說笑歸笑。

  看見此刻海德拉與大袞的狀態，伊德海拉還是顯得有些羨慕的。

  不為別的。

  只是兩者如今的變化實在有些過於大了一些。

  大還只是一個方面，海德拉明明之前可是只有大袞體高的三分之二。

  但現在，透過光影，伊德海拉發現海德拉甚至都比大袞此刻顯得更大一號。

  雖然大得不多就是了。

  「掌握月亮權柄的緣故嗎？」

  伊德海拉若有所思。

  此刻，遠處的大袞與海德拉的體態變化已經很大很大了。

  大袞體長估摸著得有近一百八十萬米。

  而海德拉已經有接近兩百萬米。

  無論是大袞還是海德拉，祂們的神體體態都遠超如今的伊德海拉。

  如果再藉以權能與元素化。

  伊德海拉已經有些可以想像了。

  正常狀態下，兩者神體都已經比一些生命星球都要稍大一些了，如果元素化，其恐怖之處絕對是之前物質界面不可承受之重。

  不過按照秩序帝國的時間歷來說，這四萬多年來宇宙的強度也越發穩固。

  再者有雅威輻射的星域，其實空間也並不脆弱了。

  一般情況下，哪怕是源質神祇的戰鬥應該也不會輕易打破空間。

  再者就算要戰鬥，現在源質神明也大多趨於進入幻夢境戰鬥，甚至是空間亂流中了，畢竟那樣也不會引來宇宙意志的注意與排斥，更不用束手束腳。

  神國宇宙的反饋與成長，對於祂們這九位掌控者的神明來說，好處真的太多太多了。

  就說伊德海拉如今這近一百二十萬米的體態，也是祂當初不敢想像的。

  舊日之神，甚至是低位的外神、古神能夠成長到如今這個程度已經很可觀了。

  更何況舊日之神的誕生與起源本身就低於古神、外神。

  不過就算如此，伊德海拉也沒自大。

  因為按照猶格的說法，如今的宇宙狀態已經趨於健全。

  高位古神與外神也能更多的擁有與接納祂們自身混沌本體的力量了。

  而到了這個階段，源質神祇才能算得上真正的神祇。

  因為這已經不是凡人可以靠科技靠人海與蠻力戰勝的階段了。

  而如今的源質神祇一旦戰鬥，那麼波及的區域，起步就是十多個行星系。

  那種景象......

  總之，猶格意味深長，還說宇宙各處現在好些地方可都被神明之間的戰鬥波及得很是空曠呢。

  同時，為了所謂的神明威嚴，臉面，甚至是信仰。

  宇宙中各個凡人的文明在這個階段也越來越充滿欲望與野心。

  混亂已經不可避免，甚至秩序神系下的凡人帝國遲早也會被波及，畢竟可不是所有的神明與凡人都那麼消息靈通甚至是頭腦靈光。

  高級的魔法文明，高級的科技文明，高級的生物文明，如今在這個宇宙已經有不少存在了。

  用猶格的話來說，熔岩怪一旦睡下，可不容易醒來。

  總的來說，猶格就是變相看樂子。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就是猶格，也是大多數源質神祇因為永生所導致的惡劣性格，就連康橋，伊格祂們也不列外。

  所以，這也是伊德海拉現在會親自來找海德拉與大袞的原因。

  秩序帝國的四萬多年對於凡人來說可能是很久遠很古老的歲月，但對於伊德海拉祂們這些源質神祇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康橋本身就嗜睡，更何況神國宇宙的瘋狂擴張，想來想要甦醒就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至於伊塔庫亞祂們？

  祂們雖然不會像康橋那麼嗜睡，但畢竟是舊日之神，又因為上次甦醒還進行了高強度戰鬥，伊德海拉可以想像肯定也不會那麼容易的。

  如果在這段時間的真空期，真有什麼源質神祇的神系來襲，可以想像麻煩有多大。

  雖然神國宇宙可以讓秩序帝國的生靈避難，但按照康橋的打算，祂並沒有讓這個宇宙原生眷族與凡人進去發展的打算。

  接引凡人的靈魂，強化神國宇宙中心的九顆神星的生命源力。

  同時讓死去的眷族與凡人的靈魂藉以生命之樹轉生成為新生宇宙的新生命這才是康橋的真正打算。

  對於源質宇宙的凡人、帝國甚至是眷族的態度康橋早就變了。

  源質宇宙的屬於源質宇宙，神國宇宙的屬於神國宇宙，這便是康橋的規劃。

  甚至一旦神國宇宙健全，伊德海拉祂們這些源質神明的形態也會有最終改變的可能。

  所以，哪怕真讓秩序帝國的生靈在戰爭時期進入神國避難，那也會在最後的時刻，而不是戰爭的前中期。

  所以考慮到這個方面，也為了儘量避免伊德海拉不願看見的事出現，善良的伊德海拉這次就是打算喚醒大袞與海德拉。

  伊德海拉是愛護凡人的，祂與康橋、伊塔庫亞等等有很大的不同。

  這也算是秩序帝國凡人的福氣吧。

  看著大袞與海德拉，伊德海拉慢慢靠近。

  「祂們倆這一覺睡得可真長啊，睡眠應該是足夠了，就算大袞還未從深度睡眠轉醒，但按照那個人類孩子被牽引進入秩序帝國的情況來說，海德拉應該是真的快要甦醒了。」

  「呼，希望是自己多慮了，也希望沒有打擾到祂們倆......」

  ——————

  陽光從高高的神殿上方的琉璃窗口灑落。

  光芒化作豎狀，將整個神殿都照亮。

  此刻，化作美婦的地龍神馬西婭正站在神殿神像下方。

  她看著台階下方的兩名少女，臉色顯得有些陰晴不定甚至是猶豫不決。

  「秩序神系，秩序帝國？」

  「不是我不相信你，孩子，只是你的說法實在......實在有些過於嚇人了一些。」

  「你真的確定你所聞所見一切都是真實嗎？」

  穿著灰色長袍的馬西婭，神情和睦，但眼裡更多的還是擔憂。

  看著神明。

  看著眼前的馬西婭，艾爾莎大概能猜出對方在想些什麼。

  她斟酌著話語，隨後點點頭道：

  「我非常確信我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

  「這一點從偉大的夢之女巫降臨給予庇佑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秩序帝國作為星海的文明，祂們並不野蠻，甚至對我們這裡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野心。」

  「無論是礦藏，還是人口，祂們都擁有我們這個世界無法想像的規模。」

  「擁有智慧生命的星球，甚至是星球的本身雖然具備一定的價值，但擁有諸多星域，甚至是擁有諸多神明庇佑的帝國本身就可以改造星球的環境，所以，帝國的政策並不激進。」

  「在夢境中，以我所見所聞來看，帝國如今最缺的是人口。」

  「所以每一個智慧生命的存在本身也被帝國看做資源的一種，所以對待智慧生命，帝國的宣傳口號也都是以友善接納為主。」

  「通過展示文明的先進，讓低等文明的人民產生落差感，以期達到柔性融合接納的目的。」

  「權利鬥爭，甚至是所謂低等文明的星球只要被發現，國度與權利被顛覆在我看來是必然的，但那顛覆的僅僅是那些權力者的利益，所以，在我看來，帝國的融合與接納對於普通的人民而言，那絕對是非常好的事。」

  「在那裡，沒有絕對的貧窮，哪怕你什麼都不做，帝國都不會強求，只是處於帝國那個環境，我想不會有人不想上進的，因為那裡有無限的可能，哪怕凡人都有機會成為神明。」

  說道這裡，艾爾莎面色還略有些遲疑。

  「就如我的導師所言一般，在祂看來，我們這裡僅僅是一顆低質的超凡星球而已，作為帝國子民的試煉場都遠遠不夠格，戰爭？根本就不存在戰爭的可能......」

  「說這些，馬西婭大人您可能會不高興，但其實在帝國看來，我們這個星球的凡人，甚至是神明，在帝國看來都是所謂土著。」

  「嗯...所謂土著大概意思就是沒見過世面，是愚昧與腐朽的代指。」

  艾爾莎話音落下，神殿中頓時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

  大公主安菲與天族尤朵拉因為早就知道這些所以還算平靜，但地神馬西婭心裡卻是海濤洶湧。

  祂的心情既有驚嘆，但也有一絲不舒服。

  「土著？」

  「你口中的這些帝國的凡人可真敢說啊~」

  「說到底他們也是仗著自己身後有著強大的神明庇佑罷了。」

  馬西婭在嘆息，但同時也知道自己稍微有點失言了，所以轉而道：

  「這個世界上，善良仁慈的神明看來還是很多，就如孩子你口中的秩序帝國一般，那些凡人何嘗不是被所謂秩序神明庇佑然後通過發展進入了星海。」

  「只是依靠凡人自己的力量，依靠所謂科技，凡人真的能夠進入星空，這還是超出了我之前對凡人所能期盼與想像的範圍。」

  「而且在那秩序帝國凡人能夠成為神明這種事，也遠超我的預料。」

  「不過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所謂邪月，以及孩子你口中的所謂那位夢之女巫，會有這麼強大也算合理了。」

  「對於星海，我們這些所謂的神所能知道的也很有限，這不就是他們口中的土著嗎？」